第25章
第25章
刘凤藻是第三天来的。
看见她并未毁容,惊喜地上来抱住她。
这一幕让米艮莲满意,原本预想的生分尴尬统统没有,两人闲聊同学们的事,竟然有种知心密友的感觉。
大概也就只有刘凤藻这般落魄的女子愿意这样真心实意待自己,她想。
刘凤藻说没办法继续读书了,“从前受歧视,至少还有你照护,现在……我真的……”
她眼圈红了,米艮莲知道她母亲被捉花捐的事情,这回的同情是发自内心的,多少有点物伤其类。
她说:“想开些,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最近也好烦,怕是要被王卉害死了。”
“怎么了?”
“唉,王卉逃跑了。”
“啊?”刘凤藻故作惊讶道,“她不是被警察局关着吗,怎么会……”
“可说呢,跑好几天了!我家也是今儿个才知道,我父亲急死了!”
几天前,王卉母亲王太太大清早到分局。
借口婆母病危,丈夫守在医院需要请两天假,派她过来接女儿去见奶奶最后一面,当晚就会送回。
拘审的长警不疑有诈,让从后门把人带了出去,傍晚没见送回,于是打电话给王家想着提醒一下。
接电话的仆妇说先生太太上医院了。
长警心想人之常情也便没好催促。
等到第二天中午还不见回来,也不见王局长来上班,长警不安了,打电话过去,仆妇还是说去了医院。
长警只好借口探望老太太的病赶去医院,结果扑了空。
长警意识到出问题了,害怕被问责,先没上报,而是抱着侥幸心理四处打听王局长踪迹。
直到实在扛不住了才上报到总局米局长那里。
这事米局长的责任更大,王林这一跑,无疑是给整个霞公府的案子打上做贼心虚的标签,重庆特派组在居仁堂住着,这个节骨眼上出这等事这不要人命吗。
所以没有想好对策前,米局长绝不能公开。
他对长警恩威并施地恐吓住,让其守住拘禁室不要被第二个人发现,他这边则挑选心腹追查王林一家人的下落。
但他来北平任职还不到半年,带过来的心腹甚少,外人不敢用,只能让兄弟家的听差凑数,现在魏三儿正带着所有家丁兵分八路地寻找王林呢。
“我父亲都快愁死了。”
米艮莲说,“最要命的是在她家搜到了认罪书,她竟然栽赃说白莹莹当初的暗娼罚据是我鼓动她做的。你说我是那种人吗?”
刘凤藻违心附和:“是啊,她这样就太不地道了。”
米艮莲说:“现在看来,当初白莹莹母亲的那张罚据也一准是假的,亏她还骗我说不是她干的,我当初真不应该跟她亲近,白莹莹那天肯定是去假山后面收拾她的,是我傻,挡在前面护住她,结果落个这光景。”
刘凤藻汗颜,没想到米艮莲经历了那么惨烈的事情之后,仍然没有一丝悔改,说起这种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这让刘凤藻彻底领教了人性的恶。
不过此时不是感悟人性的时候,听话听音,刘凤藻意识到老师的判断再次被验证了——米家要把锅让王林背了。
这个信息需尽快告知老师。
·
纱帽胡同76号大门上挂着红布条,这是家有即将临盆或正在坐月子的产妇的意思。
北方的风俗大致相同,人们见着门头上的红布条,等闲是不会登门的。
这一程子吴妈染了风寒,眼见得快恢复了,小宝吉官却被她传上了。
家中缺药,白素宽也管不了自己白天出门是否方便了,她让吴妈在家照看闺女静儿,自己要带吉官去医院看看。
吴妈说别,“我这风寒还没好利索,万一再传给静儿就不好,得了,你留家里照看静儿,我带吉官上医院。”
白素宽不放心想要同去,但让二丫看娃实在靠不住,万一发起羊角风自顾不暇。
没法子,她只好让吴妈去了。
天寒地冻,吴妈出门没多久,刘凤藻来了。
“老师,不好了。巡警要来搜院子。”
白素宽一惊,以为是来搜地窖里的王林,连忙问:“你怎么知道的,巡警现在到哪了?”
刘凤藻长话短说,她刚才来的时候路过茶馆,有巡警在打听附近有无新住户,听到描述要找有龙凤胎的五口之家时,刘凤藻警铃大作,不及多想立刻加快了脚步。
“他们现在还在那儿说话,三五分钟内不会赶到,你们得想个法儿避一避。”
刘凤藻急得不得了,最近巡警在挨家挨户查人她是知道的,昨天她住的胡同刚被查过。
但因为当时不在家,回去后也没细打听,哪知道是在查吴妈和老师,要不是刚才巧合听到,可真要被瓮中捉鳖了。
白素宽叫她别紧张,只要不是王林的事发作了就好办。
她冷静道:“我带着孩子和二丫下地窖,你一个人在上边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