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来人是两个警察,漫画家已经偷偷把剪刀塞进了身后的一只纸箱里,悠然地把玩着餐桌上的一个小摆设,警察一看:“怎么回事?”
丁盼兮跑到警察身边,慌张道:“警官,这个男的闯进我们家,要杀我们!”
漫画家这才意识到丁盼兮是在拖延时间,他怒极,但警察当前,他立刻装了乖,让警察看他手臂的刀伤,指着杨树道:“是这个女的先动手!你旁边那个是我女朋友,被她煽风点火,跟我闹分手,我来找我女朋友,警察同志,我是无辜的!”
警察说:“有人报警,说你持凶器入室,你们三个,都去做个笔录。”
三人上了警车,到了社区派出所,漫画家一口咬定自己没带凶器,是杨树伤人在先。水岸天都是老小区,监控摄像头尚未安装进各单元楼道里,警察从物业提供的监控画面查不出有价值的信息,漫画家骂杨树诬告,杨树递上手机,给警察看她拍下的照片,证实漫画家用手中的剪刀对她行凶,丁盼兮脖子上的扼痕未退,也说明漫画家心怀恶意。
漫画家咬定是他喝了酒,脑子发热,本意只想挽回女朋友,绝无行凶念头,杨树建议警察调取内部资料,数天前,她和丁盼兮就因漫画家不肯搬出而报警。
上次以警察调停而告终,杨树担心警察仍把这次事件当成家务事,但凭什么两人有过恋爱关系,一方对另一方的罪行,就大事化小?她说:“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被伤害了,生命遭到威胁,我们希望你们给予严惩,以绝后患。”
警察劝丁盼兮算了,漫画家是诚心挽回她,对她又专一,又有才,丁盼兮愤怒了:“你不是警察吗,他是罪犯,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杨树很失望:“我们小心行事,新家地址没向他透露半个字,可他准确地摸过来了,这人有一定的犯罪技巧,是个危险分子,你们要引起重视!”
漫画家说:“昨天你们搬家,我看到搬家公司人员的制服,知道是哪家公司,打了几个电话,发了几包烟就问到了,你别夸大其词!警察同志,我没有犯罪技巧!我这么做,完全是想挽回女朋友,情非得已!”
搬家公司随意透露客户信息,杨树恨透了,丁盼兮要求严惩不贷,警察有点火了:“说清楚了不就没事了,你们闹大,是想把人往死里弄吗?”
杨树气结:我们就活该被他弄死吗?”
丁盼兮指着脖子上的扼痕说:“他把我掐死就掐死了吗?”
漫画家连忙分辩:“我就是在气头上,没两下就放开了,警察同志,我不是故意的!”
警察仍在和稀泥:“你俩也没受伤,各让一步吧,你跟她俩道个歉,回头请顿饭。”
丁盼兮可怜巴巴地看着警察,声泪俱下:“警官,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想下次我朋友来报警,是因为我变成尸体了。警官,我不想死,我跟这种人谈恋爱,我是傻x,但傻x也不该死,我求求你了。”
警察面对丁盼兮的泪眼,有点心软,杨树故意对丁盼兮说:“真有那天,我会告死这个王八蛋,能闹多大就闹多大,我这人不怕事,所有相关的人我都告了。”
警察大力拍桌,喝道:“你想干什么?!”
杨树直视他:“我就想恶有恶报。”
警察很烦她:“我也是为你俩好,两个女的,玉石俱焚,吃亏的还是你们。”
杨树哼道:“如果你不公事公办,我们就已经吃亏了。”
丁盼兮泪水成串掉落,泪盈盈地瞧着警察:“你结婚了吗,你女朋友被前男友掐得半死,你也算了吗?”
杨树问:“你们警察只保护自己认识的人吗?不然我发上微博,找人评评理吧。”
杨树拿起手机,警察把她的手机按在掌下,瞪起眼睛:“你想干嘛?”
杨树盯住他胸前的警牌,去记那一串警号,淡淡道:“人总得有点胆气吧。”
警察叹气,对漫画家道:“你女朋友不饶你,行政拘留5天,200元罚款,你都受着吧。”
丁盼兮失口道:“才5天?不能因为我和他谈过恋爱,你们就从轻发落。”
杨树狠狠瞪漫画家:“我给你400块,我把你打回去行不行?”
漫画家扑上来要踢她,被另一名警察带走。杨树说:“您看,我说句话这人就要打我,这还是当着你们面呢,他就是个暴力狂。”
警察说:“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严肃处理,对他进行批评教育。”
丁盼兮哀求道:“不能光是批评教育啊,我们真的吓坏了!5天真的起不到震慑作用!”
杨树说:“这是刑事犯罪!你们对他判得重些,他才能收敛,不然我和我朋友的生命依然得不到保障。”
“我们一定尽力。”警察送两人出门,丁盼兮找警察要了他的私人电话,还加了微信,这样报警时能省却口舌,用最短时间说明情况。但一出派出所的门,两人都灰心得要命,都理解那些被家暴者为何不离开了,警察都这么敷衍了事,她们还能信任谁?
回家路上,杨树才顾得上看微信,漫画家闯门之前,秦朗给她发了几条信息,大意是客户的女儿在美国读导演专业,毕业刚回国,能不能拜托杨树给长夜影视递个简历。
秦朗最新一条信息问:“还好吗?我问了,派出所已经出警了,我堵在路上了,马上到你们小区。”
这人一如初相识,有侠义心肠,杨树打去电话,把情况简单地说了,跟他约在小区边上的西餐厅见面。三人都早已吃过晚饭,丁盼兮特地点了一支挺贵的红酒,让秦朗带回家喝。
秦朗有天午休,同事在看卫视最新播出的古装剧,他顺嘴说前不久认识一个做影视的朋友,这话传到上司耳朵里。上司大客户的女儿舒纹想入行,但回国两个多月,还没摸着门路。
舒纹参与拍摄的电影入围过几个独立电影节和电影展,回国投简历却得不到回音。今晚上司和客户洽谈新项目,喊上了秦朗,舒纹也在。秦朗半天没收到杨树的回复,又被上司盯着,被迫打出那个电话,却因此为两个女人解了围。
杨树以橙汁代酒,跟他碰碰杯:“你帮了我们,你这个忙,我也帮定了,不过成不成还得两说。”
隔行如隔山,影视业既讲专业经验,更讲关系资源。舒纹虽然在国外历练过,但这对她回国入行帮助不大。导演从剧本到摄制都得抓,权责很大,不可能让一个初出茅庐的人掌实权。
杨树拿《瓷缘》的黎导举例,黎导在影视业待了快40年,最早是剧务,负责车辆调配和饮食采购供应,再做到制片主任,主要在剧组做些行政工作,然后才是摄影师,b组导演,执行导演,一点点熬经验,攒人脉,才爬上来的。
秦朗问什么叫b组导演,杨树说有的剧赶进度,同时两组开拍,主角那组一般是a组,配角支线是b组,甚至c组都有,不过也有剧组把文戏和武戏分为ab组。
秦朗想了一下:“所以舒纹想入行,得从最底层做起?我看她挺心高气傲,就没别的办法吗?”
杨树笑了笑,想从事文艺工作的,有几个不心高气傲的?但是大部分人在实现梦想之前,都得做些不那么喜欢的事,军嫂笑话易无那句话也能用在这里:“跟以贩养吸似的。”
杨树说:“她家一口气投入几千万上亿让她拍戏,她就能直接当导演,但没几个人真心服她,成品未必好;要么她能带团队,你看黎导,他有固定合作的班底,服道化和摄影师什么的,他喊一声就都来了。资方找导演,是要她能组班底。”
丁盼兮只对明星八卦感兴趣,杨树聊这些,她在旁边玩手机游戏,秦朗倒是很受益匪浅的样子:“我还以为导演就是电视里演的那样,给演员讲讲这里这里怎么演,再坐在监视器面前看他们发挥得好不好。”
舒父算是有钱,但不到一掷千万,让女儿过个瘾的地步,秦朗觉得他不像这种人,而且他没能力帮女儿搭团队。杨树能为舒纹做的,无非是走内部通道递份履历表,但她在帮漫画家一事上摔了跟头,提出先见见舒纹。
秦朗跟舒纹交流了几句:“她说看你时间。”
长夜影视边上有家日本料理店,杨树让秦朗转告舒纹,明天下班在那里见面,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