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降甘霖 - 堂前春 - 陆贰玥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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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降甘霖

上天降甘霖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宰相忽然告假不上朝堂了,没人知道为什么太子暴毙,流言纷纷而起,所有人都在猜测是不是长公主所为。

朝堂之上所有人都是安静的,听到这些流言的江行止本来应该为凌若徽争辩几句的,可是今日江行止却是出奇地安静,一语不发。

太子暴毙,天下再也没有了别的可能,只有一位君主,众人那些复杂乱想的心都沉了下去,那些本来要追随着宰相的人,见此情形也都不敢轻举妄动,谁能想到太子就那样死了。

他们都在等凌屹川,而凌屹川也在等。

等人整理东宫,从东宫中找出那半块兵符,所有的权力都在手心,凌屹川才开口,将一切实情都诉诸天下,也让长公主的名声沉冤得雪。

太子勾结宰相,意图有不轨之心,从前种种,行刺长公主、诬陷江行止,这些都是宰相和太子所为,皇上并非是要拔除那些老臣,动摇根基,而是那些老臣被宰相左右,都是宰相想要摄政登天的棋子。

宰相闻无砚,两朝老臣却挑唆太子行刺长公主,构陷朝臣,甚至刺杀为自己做事败露的棋子灭口。不仅如此,闻无砚一次刺杀太子不成,竟然还有第二次,刺杀太子成功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东宫寻找兵符,宰相意欲何为已经不用多说了。

宰相遗落在现场的腰牌,命令死士刺杀太子的亲眼见证,还有在东宫被当场抓获的心腹,这些桩桩件件都是铁证,只要触碰到一条都是死罪,实在是不能饶恕的。

在这其中屡屡说天降异象是有长公主祸乱朝堂,阻碍新法施行这些相较之下就已经是太轻太轻了。凌屹川痛心疾首,捂住心口派人抄了闻无砚的家,结果从宰相府中竟然还抄出了上万两黄金,不计其数的古玩字画,奇珍异宝,甚至有些还是本该摆放在皇宫中的进贡之物。

这些是从何而来,就不得而知了。

朝堂惶恐震惊,而凌屹川也是疲惫的模样,轻声叹息道:“宰相闻无砚,赐死,秋日问斩,族人之中成年男子全部诛杀,还未成年的流放蛮荒之地,永远不能回京城,女子全都没为贱奴,赶出府邸,自生自灭吧。”

仲惟生先带了头,在朝堂之上高声诵着皇上开恩圣明之辞,大殿之上回荡的都是臣子对君主的死心塌地的忠心,而又一年的秋天,马上就要到了。

此事当此了结,告一段落,要做成一件事情都是不容易的,江行止默然看着发生的一切,他身在局中,知道这一切的艰辛。腰牌是凌若徽给凌屹川的,挑起争端让宰相暴露,让凌屹川前去,然后又在东宫守候,先一步找到了兵符,又抓住了前来偷兵符的人。

凌若徽默默做了这一切,本来应该有个完美的收场,宰相伏诛,可是凌若徽没想到凌阙之会死。

凌若徽想过许多种凌阙之的结局,可是她没想到凌阙之会是这样收场了自己的一生。凌若徽没有为凌阙之去求什么,或许是心中有愧疚,或许是以后都不会再有担忧,凌屹川特意以太子的规格,为凌阙之风风光光地下了葬,入了皇陵。

江行止在与凌若徽说这些时候,凌若徽神情平淡,事不关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就算凌若徽不说,江行止也知道,凌若徽心中难过,秋日问斩,斩杀的不只是一个乱臣贼子,而是斩断了所有大权旁落的可能,有人欢喜,但是这些对凌若徽来说都不重要。

凌若徽拒绝了所有人的来往探视,只留下江行止,冬日快要来了,公主府也建成了,可是凌若徽却没有要动身离宫和江行止成婚的意思。

江行止没有说什么,只是日日都陪着凌若徽,不说话也好,他就抚琴、读书、焚香,能做的事情也有许多。终于,凌若徽在闻无砚问斩的那日,看向了江行止:“你这些日子都不用去前朝吗?”

“一切归位,今年科考选拔出来的人才,我已经为皇上拟好了所有可用人选的名册,都交与了皇上,皇上不需要我了,也只让我从今后安心当个驸马。”

江行止出局。

这是理所当然但又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凌若徽长叹了一口气:“你的前程从今后就只在我的手中,你会有遗憾吗?”

“不会,我只是看清楚了一切,我不适合那勾心斗角的官场,前程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不虚度此生就可以。”

那些所求的宏图志向,在皇上的猜疑之间根本也不值一提,凌若徽不是要坏了江行止的前程,她或许是在救江行止,但是来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长公主,我知道您这些时日在难过什么,您可以和臣说一说,也是您说过的,人可以沉湎,但是不能一直都陷入痛苦。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人要往前看。”

“我难过什么?”凌若徽难得露出了一点笑意。

“亲人离世本来就是悲痛的事情,不用因为他曾经做过了什么事情而觉得不应,”江行止明白凌若徽的心,他说,“没有人会苛责您对太子不好,也没有人会来干涉您怀念太子。”

“这是家事,旁人不能决定。”

凌若徽看着江行止,低着头不再多说什么,她的确好了许多。这些天她的骨头都要疏松了,她对江行止道:“闻无砚问斩,是今日吗?”

“是。”

“你陪我去看看吧,”凌若徽说,“曾经萧无执在牢狱之中伤害过你,这幕后的闻无砚,也算是你伤害过你的仇人。我说过的,害过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此等时候,凌若徽还记得这些,还想着江行止。

这是莫大的恩赐,凌若徽的心中有他,江行止说不出来的感动,他起身扶起凌若徽,看着仇人得到他应有的报应,那是最大快人心的事情。

闻无砚对于凌若徽来说,既是杀害自己弟弟的凶手,也是要陷害江行止的凶手,她站在高台,看着曾经一人之下的人臣衣不蔽体,潦草地跪在地上,她的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大快人心是有的,看着名利如此来去如朝露,凌若徽不明白人穷尽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这样来去轻易的东西,为什么这么多人冒了生死的性命都要去争取。

所有人也都以为,她也是那样的人,现在凌若徽明白了,别人心中存着名利,看她也是如此。她想要抓住的那些权力,无非就是为了要保护自己,若是她能够确保自己的万全,她会拱手让出自己的权力。

她实在是厌倦了这些,而如今她终于熬到了头。

临死之人会醒悟吗,也许有人会,但是执迷不悟不服气的人不会。闻无砚看着那高台上的凌若徽,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躲过了一次又一次自己的命运,他不服气,为什么其他人都能如愿以偿,都能抓住自己的命运,就他不行。

他仰天大喊:“天降大旱,纵然新法推行得力,但是这样的异象难道就没有长公主的责任吗?”

“若凌若徽不除,天理难容,干旱永远不绝!”

又冲着凌若徽来了,江行止正欲上前辩驳,但他被凌若徽按住。

“将死之人,何必与他争论口舌之争。”凌若徽不把这些放在心上,问斩时刻到,手起刀落,那张嘴就再也不能讲出任何话来了,她害怕什么?

可是就在这时,乌云压阵,天地像是要倾倒了一般。狂风席卷,吹起了空中的尘埃浮粒,这是要下雨的征兆。

江行止的眼中有了欣喜,他抓住时机上前道:“乱臣贼子的胡言乱语如何相信?如今苍天都看不下去,降下甘霖,人在做天在看,上天都知道长公主无辜。”

“连天干旱,人人都说是长公主带来的异象,殊不知宰相心存异心,祸乱朝堂的缘故!”

“时辰已到,行刑。”

手起刀落,雷声在寒光倒映之下随之而来,电闪雷鸣,雨水冲刷人间。看热闹的百姓高声呼喊长公主千岁,看着那样尊贵不可高攀的人遭了此报,人人都心中畅快,也因为这一场雨,也给他们的庄稼带来了丰收的希望。

这些都是凌若徽所赐,城墙之下的拥戴欢呼声,对着凌若徽而来,化解了凌若徽从前积攒下来的坏名声,正是人生顺意本该开心的凌若徽此时也只是伸出手来,迎接了这一场雨。

雨水浸润了她的掌心,丝丝清凉渗透进去她的掌心,也清冷地从她的手中经过。此等幼稚孩童才会做出来的举动,凌若徽却做了,她转过头来,发现江行止正看着她。

她轻轻笑了出来,她和江行止如此对视,仿佛已经过去了好久,中间隔着许多不容易的万水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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