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神女，明日一战…还望您能相助。”

“圣尊请回吧。”

她毫不犹豫地赶客，闪身回到屋内，“啪”地关闭木门。

“我做了鲜花饼，是用芙蓉花与棠梨花烙的，你快来尝尝！”

屋里弥散着热腾腾的香气，神女看着桌上的饼以及封阳期待的眼神，顺势坐到木凳上。

她拿起一块饼，放在嘴里咬了一点儿。

“如何？我还是第一次做人间的糕点，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嗯。”

“嗯…？”封阳不知道这极其平淡的一句“嗯”是好还是不好。

“不错。”神女擡眸迎上他的目光。

神仙是不必饮食的，她亦如是。烟火的滋味儿从诞生之初至今从未尝过，确实稀奇得很。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封阳尝了一口饼，呵呵笑道：“凡世的东西很有意思，那里的人拥有把稀松平常的玩意儿变得有利的智慧，而且不靠术法。”

站在山崖之上，视野开阔无垠，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被夕阳的余晖染成了淡淡的紫色，仿佛是大地的脊梁，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壮美。山间缭绕的云雾，如同轻纱般缓缓飘动，时而遮住山峰的轮廓，时而又露出山尖，增添了几分神秘与灵动。

“原来九华山从前是如此盛景…”封阳感慨万千，“与我所见的荒芜之地全然不同，真是可惜了…”

菩提树叶落了几片。

白裙端坐于延伸出山崖外的菩提枝干上，双脚悬空，脚下是万丈深渊。

“神女大人，明日…就是十万年前那场神魔大战了么？”

封阳听见方才她与圣尊的交谈了，没想到她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直截了当地驳了圣尊的面子。

神女道：“后世如何编排我的？神族的一些后生们对我未助阵神族心存怨念吧。”

封阳摇摇头：“颇有微词，但无伤大雅。”

“神魔之争，向来如此。此战一起，人族恐几近凋零。即便我阻止了明日的大战，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根据神历记载，神魔大战那日正是混沌神女陨落之日。一想到这里，他看向她，而她神情自若，一点儿也不像马上要赴死的紧迫。

封阳问出了心中好奇已久的问题：“人族真的值得你豁出性命去袒护吗？”

神女眸子闪动，但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五族之中，妖、魔、神、鬼都可施术法保身，占据各自的地盘。只有人族肉体凡胎，不能飞天遁地，只能依附异族求存。我只是愿意给予他们一个公平的、能于世立足的机会。至于今后的路如何，结果是好是坏…”

她一字一顿道：“但由我心，不问前程。”

“可你明日就要死了…”封阳喃喃道，“对了，我还要谢谢你，若非混沌神剑相助，我大概没那么快地增进修为。”

他手心翻转，一把绝世神剑感应到召唤立即在他手中显现，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

“不是我。”

“…嗯？”

“万年前，应龙一族族长衡泽倾心于我。”

“倾心……等等？…什…什么？”封阳手中的剑差点儿被惊掉，“是那位‘上可引九天雷动，下能现赤炎焚世’的应龙衡泽？”

应龙衡泽，据记载乃万兽之王，可号令兽族。封阳听闻他厉害，但没想到他那么有种——那可是混沌神女！看一眼都心生敬畏，老祖宗竟敢光明正大地表白？！

神女继续说道：“当初，他日日从万里之外的部族奔赴而来，只为送上一束最新鲜的花。他每日挖空心思挑选颜色，然而衡泽不知道，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平定妖族恶兽之际眼睛受了伤，从此不辨五色。”

天空中，晚霞如同燃烧的火焰，从橙黄到深红，再到淡紫，色彩斑斓，绚丽多彩。

“所以你才终日一身素白，所以春华秋实在你眼里都是黑白么？”

他这样想，心中无限怅然。他又有些庆幸神女后来成为宿弦、末栀，又能识得世间绚烂。

“后来衡泽与九婴大战，双双陨落。他托族人将他应龙之身的一截脊骨带给我，供我锻造绝世神兵，荡平世间不公。”

“封阳，是你的族人选择了你。我虽预见了应龙一族的覆灭，但你的族人将意识融入那把剑，会永远助你一臂之力。”

世人皆知混沌神剑乃上古创世神女混沌引天地精华所铸，他也是这么以为的。

记得破壳化形之初，天启元尊携诸神庆贺，告诉他：“你是应龙一族唯一的血脉，你的族人抵御魔族而战死，你当继承先祖遗志，扛起应龙一族的无上荣光！”

之后，他便投身杀戮，精进修为，不敢有一刻懈怠。

神祇说他是独一无二的高贵神魂，可没有族人的孤寂无人可知。

“原来先祖的意志是荡平世间不公…”封阳释然地笑笑，看向手中的混沌神剑——现在看来，它再不只是武器。

太阳已经完全隐没山头，神女从梧桐树上翩然起身落地，随手捏了一个诀。

末栀被她变到此处，封阳急忙接住了她。

神女细细端详着末栀，看着来自十万年后的“自己”，指尖在她眼角处温柔地蹭了蹭。

“她遭受重击，混沌之元替她抗下，本就支离破碎的混沌元神更加脆弱，恐怕难以压制戾气。我只能稳固她的元神，接下来的路就要你们自己走了。大战在即，我无心留客，这就送你们回你们的时空。”

她将一个锦囊交给封阳，嘱咐道：“到万不得已之时，相信锦囊里的东西可助你们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