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配合婆母唱出戏
春色灼灼,繁花照眼。
春日的卓府后院,海棠花开得正盛。
沈月疏站在廊下,望着那一片粉白相间的花海,陷入沉思。
昨夜,卓鹤卿已将处置结果告知沈月疏:
春喜已被发卖离府,而魏紫芸则罚了今年月例减半,还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夜。只是关于魏紫芸的事,到此便算了结。
他特意嘱咐,任何人都不得对外声张。
跪祠堂?
沈月疏心中暗忖,那祠堂里供奉的全是卓家的祖宗,与一个魏氏女子何干?
这处置看似有惩戒,实则轻得有些刻意。
虽满心不满,沈月疏却并未多言——这样的结果,她早有预料。
一来,魏紫芸照顾勤颜多年,这些年的辛劳摆着,若是罚得重了,外头难免会说卓家凉薄,反倒落人口实;
二来,魏紫芸打小就进了卓家,是卓家看着长大的,如今她失了规矩、犯了错,说起来,也算是卓家平日里管教不严的过错。
为了家族颜面,卓家纵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把这口气连同委屈一并咽下去,断不会真的严惩魏紫芸。
只是,倘若自己真落入了魏紫芸精心布下的局中,那等待自己的,怕就远非这般轻描淡写的惩处了。
“姑娘,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青桔轻柔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心弦,打断了沈月疏纷飞的思绪。
“嗯。”
沈月疏轻轻应了一声,抬手理了理衣袖,举止间透着一股从容与淡然。
卓老夫人的院子,隐于府邸最幽深静谧之处。
沈月疏一路行去,先前的花香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竹林间那股清新淡雅的香气,萦绕鼻尖,沁人心脾。
竹园厅堂里,鎏金铜炉正燃着清浅的檀香,烟丝缠缠绕绕,漫过雕花窗棂漏进来的天光,将一室氛围烘得温软。
卓老夫人端坐上手,慢条斯理地拨着茶盏。
下首处坐着魏紫芸,她今日清晨刚从祠堂跪完,便一刻未歇地赶来了卓老夫人跟前。
沈月疏进门,给卓老夫人行了礼,“母亲。”
又对魏紫芸微微颔首,“姐姐。”
这声姐姐沈月疏喊得很是别扭,一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能算哪门子姐姐;二则她德行有失,实在是配不上自己这声称呼。
只是——不过为了面上那点虚与委蛇的体面,倒也无需思虑过多。
魏紫芸脸上泛起一丝尴尬,勉强朝沈月疏挤出一抹笑意,而后转头对卓老夫人道:“伯母,你们聊,我就先回去了。”
卓老夫人微微侧身,道:“再坐会儿,过会儿我还要跟你聊聊勤颜那孩子呢。”
说话间,卓老人又朝沈月疏招了招手,"月疏,到母亲身边坐下。"
待沈月疏坐下,又拿起一个柑橘递给沈月疏,“吃橘子,甜得很。”
沈月疏谢过卓老夫人,接过橘子,目光悄然流转,细细落在魏紫芸身上。
她的仪态依旧恭谨,只是面色冷白如玉,眼睑下透着极淡的青影,唇色浅淡,没了往日那抹嫣润色泽。
春日里,祠堂那青砖地透着的冷,都能沁入骨髓,若是在那儿跪上一夜,寻常人怕是早已面色青灰、脚步虚浮蹒跚。
可眼前这魏紫芸,除了恰到好处、惹人怜惜的苍白虚弱模样,竟瞧不出多少历经煎熬后的狼狈之态。
如此看来,定是偷奸耍滑了。
沈月疏心中暗自神伤,这所谓的处罚,原本就轻得如同儿戏,经过层层削减,最后只剩了个空架子。
罢了,总归……聊胜于无吧。
卓老夫人拉着沈月疏的手,语气愈发柔和:
"月疏,你嫁入卓府来,事事处理得妥妥当当,我都看在眼里。只是鹤云的事对鹤卿影响太大,他的性子又倔又冷,话也少,与你看似是隔着一层。"
“母亲,姐姐的事长兄确实有错,怪不得卓君。”
沈月疏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将锦帕绞得发紧。
她与卓鹤卿之间,哪里只是看似隔着一层,分明是真真切切地隔着一层。
只是,这层隔阂,非得在魏紫芸面前挑明吗?
她手上剥着橘子,眼角余光轻轻掠过魏紫芸,见她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笑,隐隐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不过,也不过是瞧着隔了层屏障罢了,他心里啊,可是与你贴得紧呢。”
卓老夫人爽朗地笑了几声,抬眼看向一旁侍立的丫鬟,吩咐道:
“去把那匹云锦取来,让云疏看看。”
沈月疏听了这话,悄悄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道:
方才倒是错怪婆母了,原来她这是在给我撑场面呢。只是……这“心里贴得紧”的话,任谁听了怕都难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