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雪天
“北京下雪了。”
“我背她去医院,她发现我的腿受伤了,一直在哭,哭得很凶。”
“她好像很担心我。”
——谢泽阳的日记
夜里回到家,他站在门厅换鞋,注意到置物架上挂着一条米白色的羊绒围巾,样式有些眼熟。
很像……沈冰清戴的那条。
他心跳倏地一漏,听见妈妈从房间里开了口。
“围巾是清清送给我的。”
“我晚上去市医院对面摆摊了,想卖点儿返季的鞋。清清刚好从医院里出来,小脸煞白的,嘴唇也干得快没血色了。她不告诉我生了什么病,还张罗着要帮我一起卖,说想让我早点回家。”
妈妈说着咳了起来:“听见我咳嗽,又看我穿得少,非要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给我。”
“我让她来家里吃个晚饭,她说不来了。”
“嗯。”谢泽阳去厨房接了杯温水,递给妈妈说,“以后您晚上别去摆摊了,跟我说一声,我去。”
“你去什么去,在家好好学习!我是晚上没什么事儿做,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妈妈说道,“不过你别说,清清这小姑娘啊……真的特别好。”
沉默片刻后,他低低“嗯”了一声。
妈妈看着他,忽然笑了:“你啊。”
“真不知道你以后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还有你这什么事儿都闷着不说的性格。”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改。”
谢泽阳没说话,轻晃了下神。
他喜欢的姑娘吗?
其实现在就有了,更确切地说,其实好久之前已经就有了。
可惜她的生活,却离他那样遥远。
远到他无权参与和过问,就只能站在一旁远远地看。
远到他对她所有的感情,都仅仅只能止步于喜欢。
不必宣之于口,也同样没有任何用处的喜欢。
去北京参加竞赛集训这天,谢泽阳在家收拾好行李,准时出发去学校。
“你不知道,就她那样的,和我装什么无辜清纯?”
路过职高门口时,他无意瞥见几个混混正聚在一起抽烟,嘴里聊着什么。
“吴皓是她家保姆的儿子,我以为他和沈冰清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俩人搁一块瞎玩儿呗。谁知道沈冰清这么猛?我手里拿着刀呢!她都敢冲过来!给咱几个惹了这么大麻烦……”
“早知道她那么虎,就应该早给她点颜色尝尝……”
没等男人把话说完,谢泽阳放下行李走了过去,眼底怒色翻涌,揪住对方的领子,力道不断收紧,抡起一拳打在了男人的脸上。
男人捂着脸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破口大骂道:“你谁啊你?”
“有病吧?”
“你再说一句试试。”他看着男人,眼里满是冰冷戾气。
男人一愣,突然咧嘴笑了:“怎么,你喜欢沈冰清啊?”
“弟弟,听哥句劝,提高点眼光,别每天盯着……”
没等男人把话说完,谢泽阳挥手又是重重一拳。男人唇角嘴角渗血,正欲还手,被谢泽阳拎住胳膊朝腹部狠狠踢了一脚,剧烈惨叫一声,歪斜着躺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几个混混迅速搬来了救兵,几个男人握着棍子将他团团围住。打斗之中,谢泽阳势单力薄,才躲开一个男人迎面的袭击,不等他喘息,又一个男人从他身侧冲了上来,挥舞棍子猛力敲击在他的右腿上,膝上一阵剧痛,他浑身绷紧,痛得脸色泛白,猝不及防跪倒在地。
周围有保安赶过来,将几个混混迅速制服。谢泽阳颤着双腿站起身,双唇紧闭,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眼看马上就要发车,他强忍住腿上的痛楚,努力加快脚步,一瘸一拐地朝学校走去。
他穿着黑色直筒长裤,膝盖上的血迹并不太明显,然而上车后,他还是被身边的人看出了异样。
“阳哥,你腿咋了?旧伤犯了吗?”程勇问他道。
“没事。”他淡淡说。
车上的座位已经满了,只剩下沈冰清旁边还有一个空位。
“欸,沈冰清。”程勇忽然转过头,对身后的沈冰清说,“你靠窗坐呗,让阳哥坐外面,他腿伤犯了。”
沈冰清没说话,也没看他,抱着书包默默挪动了位置。
车子开动后,没过一会儿,沈冰清就靠着车窗睡着了。
正午太阳毒辣,谢泽阳看见她眉心皱了皱,睡得不太踏实。他站起身,把车窗的帘子拉了过来,遮住了窗外的刺眼光线。然而他刚一坐下,沈冰清的头就突然一歪,砸在了他的肩上。
他的呼吸顷刻间停掉了一拍。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少女瑟缩着往他身上蹭了蹭。谢泽阳坐得僵直,屏住了呼吸,垂眸安静注视着她呼吸清浅的睡颜。少女羽绒衣袖口的手腕无意露了出来,几道青紫的痕迹依旧明显,显然并没有涂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