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驾光临
一通电话在集团会议即将召开的时间打来,争分夺秒的一行人因这通电话停了下来,大厦像是突然进入了时间的凝滞。
抱着文件的助理低头等着谢总处理电话,谢玉成很少会在公司打私人电话,今天却是特殊。
许家与谢家缔结良缘,原来对婚约颇有微词的许家大小姐同意是同意了,到底还是未在他们面前露过面,似乎对谢家的生意漠不关心。
话里话外谢玉成都顺着许知意,助理都能想象出谢总微笑着的样子,跟平时礼貌绅士的微笑是截然不同的。
他对那头人说的话是甜的,是乏味面包里夹着的果酱。
助理难以置信,他在家族联姻与两情相悦的两种可能中反复横跳。
谢玉成的唇角降下来,恢复了淡漠的模样,“港城的行程安排好了吗?”
助理挥去杂七杂八的内容,打起十分精神汇报安排,“和舒总那边沟通好了,谢总您乘下午三点的私人飞机直接到港城。”
港城,圣府酒店。
海水像是深蓝衔白浪边的海军裙,白天是碧波荡漾,夜晚却搅合成了深沉的颜色。
许知意闻到潮湿的海水味,远处棕榈树的叶片油光水滑,像是一把张开合上的遮阳伞。
“许小姐我才知道您大驾光临港城,我真是有失远迎了。”
舒又夏笑着伸出手相迎,引着许知意坐下,拱手为她倒了一杯首都人爱喝的茶,道:“许小姐,老太太近日可安好?”
许知意温文尔雅地微笑说:“一切都好,也替我向舒伯父问好。”
舒又夏是港城几大名门望族舒家的千金,早年历史原因,舒父娶了几房太太,舒又夏是底下房中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儿。
家族人丁兴旺,舒家又大不如前,家族财产争斗闹得愈演越烈。
舒又夏结婚后被分配了遗产,但是仅把持住了家族的一部分生意。顶上的几个哥哥是大部分遗产的继承人,舒又夏无法再争夺,可她又不甘心当一个闲云野鹤的富太太,只能靠着自己这份生意打出三分天地。
面前摆着黑色质朴的珠宝盒子,乍一看平平无奇,打开后是华光璀璨的钻石珍珠。
这件珠宝是收藏系列的珍宝,珠宝展示时是必须要放到玻璃柜子里的,而许知意的手没任何防护措施,直接拿上了一件端详。
手指掌住钻石链条,像一根玉簪插进乌云般的鬓发里,说不出的好看。
舒又夏见许知意拿起一件珍珠钻石的choker,顺势说道:“许小姐好眼光,珠宝行这批珠宝是从南洋运过来的。靠着您的身份人脉,批文一下来,拍卖行里卖上价格,大家都高兴。”
许知意掌控着力度放回珠宝,“好,我看中舒小姐的珠宝行,希望您不会让我白来一趟。”
舒又夏露出胜利的笑容,她观察到许知意今天身上没有珠宝,头发只是绑了一条发带,“许小姐喜欢不如戴上,嘉德利拍卖行明晚有一场拍卖,我推荐许小姐姐去玩玩。”
许知意对这件珠宝谈不上多喜欢,她直言不讳道:“不用了,比起来戴着我更喜欢这件东西带给我的利润。”
在港城谈完了一场生意,舒又夏要让司机送许知意回酒店,许知意婉言拒绝说她想自己走一走,舒又夏这才作罢。
圣府酒店侧门外是白色沙滩,月光隐没在海浪里,沙滩上散落着赤脚牵手的人影。
许知意脚下的瓷砖冰凉,树上的棕榈叶沙沙响,她的瞳孔慢慢失焦,仿佛是海面上的那一轮月亮,通体洁白无暇的一整块儿。
“痛死我了,不长眼啊你。”
女声鞭炮似的在脚边炸开,许知意的脚倾斜着朝旁边一跳,她努力稳住身影,但胳膊和小腿处的神经传来了疼痛的信号。
来者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穿着小晚礼服裙子,胸口点缀着珠宝。
舒优悠扯着嗓子叫嚣道:“我跟你讲话呢,你有没有听见。”
许知意嘶了一口气,曲起红了的胳膊,“我听见了,你该向我道歉。”
“你是不是在搞笑,”舒优悠好整以暇地指戳着许知意,“是你没有眼睛,先撞上的我。”
许知意的气势不比她弱,据理力争地说:“你可以查监控,看一看到底是谁先莫名其妙地撞上别人的。我刚才就站在这里,怎么会撞上你?”
舒优悠的两条刘海顺到后面,“你知道我老爸是谁吗?整个圣府酒店都是我们舒家的产业,在港城,还没有人能让我舒优悠道歉。”
“我劝你识相点,说不定我今天心情好可以放过你。”舒优悠斜眯着一双眼,想着许知意大概是入住在圣府酒店里,“等下我赶你出去,说对不起可就晚了。”
“舒家的人?”许知意的眼神凌厉起来,“你爸叫什么?”
许知意粉色的裙子及膝,黑发用一根发带绑了一个精致的发型,她微抬着下巴,如盘问审视的语气。
“你不是港城人,”舒优悠不知所以地感到不爽,她哼笑讽刺说:“哪里来的乡下人,连我老爸舒振山都不知道。”
舒振山,舒又夏的大哥,舒家长房的儿子,说在港城横着走也不为过。
舒优悠眼尖地发现了救星,她带着哭腔道:“老爸,她欺负人。”
舒振山刚在会客厅里和人谈生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仍然没放开女儿抓住胳膊的手,对舒优悠十分宠溺。
“优悠,又怎么了?我还在这里跟人谈生意,不要在这儿哭哭啼啼地同爸爸拉扯。”
“爸爸,你不知道前面这个女人撞了我,还要我道歉。”舒优悠得意的瞥了许知意一眼,嘟着嘴巴说:“我说老爸才不会让你欺负我呢,她说她不认识什么舒振山,根本不怕你。”
舒优悠没过分添油加醋,太假了反倒让人不能相信。
不说港城就说稍微大点儿的城市,谁不知道他们舒家的名号,谁不知道他舒振山。
“这位小姐,我女儿说你在我们自家的酒店撞了她。”舒振山不由分说地站在了舒优悠那边,“你打算怎么道歉?”
许知意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她胳膊上的痛意早已消去,理智地争辩说:“我没有撞她,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舒振山报了自己的名号,也说了这港城头号的圣府酒店是他们家的,要是旁人早就囫囵吞枣地了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