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安王她的二皇兄
第68章安王她的二皇兄
孟陆离话音落下,高沉星脑中随之浮现出了一张久违的面容。
安王高昱，她的二皇兄，与容王高泰截然不同的一个人。
其生母德妃出身七大世家之首的卢氏,高昱不似高泰那般眼高手低，他从小谦逊有礼,做事也极有章法，所以后来被外放之时，先帝除了赐了他安王的称号，还同时任命其为河东道巡抚使,是个实实在在掌握实权的差事。
且高昱还是高沉星除了高临之外较为熟悉的一个兄弟,他二人之间曾有一段少时往事，以至于高昱离京赴任之前还特意寻高沉星道了别。
幼时的高昱功课做得好经常得到父皇称赞,一如幼时的高沉星,高沉星一个公主因父皇的夸赞都会惹得其余兄弟姐妹的嫉妒陷害,更何况是高昱这个皇子了。
那一日在宫中一口枯井中发现了一具宫女的尸体，原本一个小小的宫女也不会惹得众人的在意,谁知那小宫女被捞上来后其早已僵硬浮肿的手心里依旧紧紧握着一枚玉佩，正是高昱日常佩戴的那一枚，后经仵作验尸,这小宫女在落井之前曾遭受到了侵害。
出了此等宫中丑闻皇后第一时间下令封口不准任何人提及此事，但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年方十四岁的高昱,少年人有口莫辩。
而从小恪守礼教熟读圣贤书的德妃怎能容忍自己儿子做出此等污秽下贱之事，虽不能明说,她便随便寻了个由头便罚高昱跪在寝宫外反省。
原本就是被冤枉的高昱本想找自己母妃替自己主持公道，可他母妃不仅不相信他还要他在人来人往的寝殿门口罚跪，高昱憋着一口气虽跪在门外却坚决不肯低头，见状德妃更是气急,下令道他何时认错何时才准结束罚跪。
往日里对高昱多有嫉妒的兄弟听闻他被罚跪，虽不明缘由但不妨碍他们一个两个皆假装经过，不无对他冷嘲奚落的。
高沉星养在皇后宫中，她对此事有所耳闻，当时的她亦刚经历了被人陷害有口莫辩之事，她不无怀疑素来端方有力的二皇兄是否同她一样是着了别人的道。
于是在天色暗下去之后，高沉星领着两个小丫鬟偷偷带了些吃食，来送给还跪在外面的高昱。
她劝高昱道：“二皇兄，晚些时候可能会落雨，不然你今日先同德妃娘娘服个软，有什么事待德妃娘娘气消了再说？”
原本正大口吃着高沉星偷偷带来的糕点的高昱动作一顿，他敏锐地望向高沉星道：“你是不是知晓我为何被罚跪？”
不待高沉星开口，高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切道：“你可信我？那宫女的死真的与我无关，我甚至都从未见过她！”
高沉星开口提醒：“可是她死了，她身上还有你的玉佩。”死无对证说的便是这种情况。
高昱喃喃：“我那块玉佩前几日便丢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她手里……”
高沉星作为旁观者显然要比高昱冷静很多，她指出重点：“可是你没有证据，但所有证据都在指向你。”
高昱颓然地垂下了肩，十几岁的少年此刻满心都是绝望。
高沉星见他这般模样，于心不忍，“你回忆一下这些日子里有谁有机会接近过你。”她分析道，“能拿走你玉佩的要么是你身边之人，要么那人定然是近距离触碰过你。”
高沉星冷静的声音让高昱也回笼了意识，良久他猛然擡首：“我想起来了！前几日在国子监时，一个小厮不慎将加在砚台里的水打翻在了我的衣袍上，当时那他还手忙脚乱地帮着我擦了衣袍，一定是那个时候被他偷去的玉佩！”
高沉星按下激动的高昱，“你回忆一下那名小厮长得什么模样，我陪你一起去寻他。”
高昱垂头丧气道：“我母妃现在定然不会准我出宫。”
最后还是高沉星拉着当时正在京中读书的萧云倾一道去国子监寻到了那名小厮，那小厮被萧云倾一诈很快便承认了当日在高昱离开后，他发现高昱的玉佩掉在了地上，本想着第二日还给高昱，可谁知道第二日那玉佩怎么都找不着了，他一个打杂的自然是赔不起的，便权当没有捡到过这块玉佩。
那小厮虽不知玉佩最后是如何到的小宫女手里，但他的证词已经足够证明高昱的清白。
也是自那次之后高昱道自己欠了高沉星一个大人情，少年人的感情是干净纯粹的，这件事也成了高昱与高沉星这对在外人看来并不算熟稔的兄妹之间的一份心照不宣。
记忆回拢，高沉星赞同道：“二皇兄的身份来坐这个位置确实很合适。”不过她又道，“可是让一个亲王入京并让他统管一小支帝王近卫军，实在是太过冒险了些。”
孟陆离看着高沉星认真的表情，他其实心底有些不愿将这些阴谋诡计布陈到高沉星面前给她知晓，毕竟她的内心一直都如山间清风如世间朗月，让人只想去靠近去守护。
但孟陆离更清楚，只要未来手中的权力越大位置越高，面对的这些事只会多不会少。
他心底有些惋惜与不忍，却还是开口道：“若容王知晓自己冒着杀头的罪谋划布局之事这般轻易便给了另一个兄弟，你说他会如何？”
高沉星沉默，这一切都会成为推着容王往前的助力，再不济也会在他心中埋下更多仇恨不甘的种子。
孟陆离的目光依旧落在高沉星身上，他缓缓道：“既然有些事情总是要发生的，那不如额外再给他添一把火，让他自己先乱了阵脚。”
高沉星眉头微蹙，对于容王，她心下总是有些担忧的。
孟陆离又道：“至于安王，无论他有无异心，对你都并无坏处。”
高沉星：“愿闻其详。”
“若高昱没有野心那么于他于陛下都是一桩好事，可若他亦有野心，那么有容王安王这样一个两个全都野心勃勃的兄长在前，你这个忧国忧民的长公主更是会成为朝堂内外所有人心目中的清流。”
得了孟陆离的分析，高沉星忍不住笑道：“王爷您可真是我的定心丸。”
她起身在孟陆离的书案前坐下，重新取过空白的纸张，孟陆离亲自在旁替她磨墨点灯，陪着她将这份奏疏修改誊抄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