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告别前夕

回基地的路上，大家兴致都不怎么高，因为他们已经得知，有十几个同龄人葬身在考场，监考官救都无法搭救。

即便早知会有此结果，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也一时不能接受，更有一遭事实摆在他们跟前——有监考官暗中监视保护都能狼狈成这样，高考结束一旦出了校门……

后面的他们不敢深想，也无法深想，因为这是一百多年来的日常，是现实，高考只是再一次、彻彻底底的将他们打醒而已！

南柯再无悠哉悠哉的想法，双目紧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在他旁边，高兴用湿布擦拭仿佛被鲜血浸透的指虎，动作一下又一下，机械的都有些呆滞。

二人身后，一向嬉皮笑脸的钱乾眉头紧皱，一脸严肃的望着车顶，那血腥的一幕好似又出现在面前，恍然让他想起十一年前异兽攻城的人间惨剧……

少年人沉默寡言了一路，直到回到基地，才有个笑声。

接下来治伤的治伤，回复的回复，待收拾好了自己，就到了说告别的时候！

“各位考生，到这里沧海第二基地正式与各位告别，我等监考官在此预祝各位都能平安顺心、万事遂意，那就——再见！”

然后怎么来怎么回，三十所高中同时行动，忙而不乱，一辆辆军卡载着无数少年人奔向远方，奔向那个只能见最后一面就得说告别的远方。

回程的时候，许是跟参加武测的研究系汇合的缘故，车上的气氛明显没那么压抑。

不知谁问了一句：“有提前退场的，知道这次异能考核有多少人通过吗？”

也不知谁回了一句：“好像七千出头吧，今天没多少人通过。”

一万七，通过的就一个零头——七千，说多，连一半都不到，说不多，也还真不少！

但参加异能考核的一万七千余考生，那可都是对自己有所期待的异能者，真正毫无期待的研究系+武测，多安全啊！哪里用得着搁异能考核拼一回命？！

车厢里的气氛肉眼可见又凝滞了起来，却有一道略有些轻佻的声音响起，“我说大家伙，别急着自闭啊~莫不是忘了、咱们可是有任务在身的？”

“社死与否就在十天后，大家伙都说说表现啥样，至少我们心里有个数吧！”

“对啊，我们怎么给忘光了？钱乾，多亏你记着……”

有人来了兴致，就有人泼冷水，“老钱，不都考完了，还问什么问？问再多还能重考吗？”

这话一听就是来自高兴，南柯余光就瞥见少年抽着嘴角，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少年喋喋不休：“社死就社死呗，顶多被笑几句，要我说你们都被老严忽悠了，等明年，下一届学弟学妹这么一表现，谁还记得我们……”

南柯眼疾手快捅了一手肘，赶在他揽尽全班仇恨之前物理消声，同时递过去一颗薄荷糖，然后小声说道：“吃糖！”

“可……”

“吃——糖！！！”

“……哦。”

泼凉水的是偃旗息鼓了，然而少年人的兴致也没了，纵使某位钱姓少年又问了两次，到底无人说及自己的表现。

但怎么说呢，要真表现不咋样，早缩着脖子躲老远去了，还留在明面上自闭啊？！

后面钱乾许是看了出来，许是见没人搭理，反正后半段路程基本就是在一片安静中度过。

不知过了多久，军卡驶进门扉，停在一处熟悉的建筑物前。

“到了。”

“下车吧，到地方了。”

“走走走，下车，下车……”

“坐一路车，累死了……”

少年说着跟压抑的气氛完全相反的轻松话题，一来一去的，气氛秒变轻松起来，于是候在教学楼下等待的老严看到的就是他手下一干小崽子说说笑笑走下军卡的画面。

以防万一，他提着心问道：“没人出事吧？”

没人在这方面跟自己的班导开玩笑，于是他们统统摇头，以钟大班长为代表，更是这样说道：“二高三班三十六人，应到三十六，实到三十六，我们——回来了！”

中年人一下子咧嘴大笑：“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老子就放心了。”总算没折在考场，不枉一年的往死里折腾！

“表现……算了，老子不问了，考过就算——”

老严仿佛跟从前判若两人一样对三班的表现不甚关心，反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一年，辛苦你们了……”

“严老师，您这是在说什么？”

“严老师，您说这个干嘛？”

“辛苦什么辛苦？要没您，我们说不定早折在考场里了……有人葬身在考场……”

老严只一愣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赶紧截停，忙不迭劝慰，“别想了，都过去了，就是运气不好……不过说实话，生在这个世道，运气又能有多好？”

“珍惜今日，放眼来日，将每一天都过好，过充实，那也不枉来世上一回！”

少年人沉声不语，良久才有人回了一个字，“……嗯。”

军卡陆陆续续发车走人，三班三十七人走进熟悉的教学楼，上楼，再上楼，再再上楼，然后到了最熟悉的教室。

相伴了一年之久的教室方五日不见就多了一抹陌生感，淡淡惆怅在师生之间蔓延开来。

归座。

老严以一句半含伤感的话开了头：“这是最后了，都看看吧……从今天起，你们就正式毕业了！”

受这副伤感感染，有人忍不住红了眼，“严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