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
争吵
沈听雨从浴室出来时,发梢还滴着水珠。
浴室的热气将他的脸颊蒸出浅淡的红晕,却驱不散眼底的沉寂。
林徐行已经结束了通话,正站在客厅中央,目光紧紧追随着他,唇线抿成一道沉默的直线。
他还是什么都不说。
沈听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意。他拿起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半干的头发。浅色的家居服套在身上,竟显得有些空荡这半个月的高强度工作让他清减了不少。
这次出差原定二十三天,周周她们现在还在海市跟项目。是沈听雨自己因为想念林徐行放弃了所有休息时间赶进度,只为能提前一些回来,回到这个有林徐行的家。却没想到,他风尘仆仆的归来,迎头撞上这件事。
林徐行不说,那他便来问。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沈听雨停下手中的动作,擡眼望过去,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度。
林徐行终于动了,他走上前,握住沈听雨温热的手,语气急切而笃定:“我不会结婚,从来没想过要和别人结婚。”
他生命中最宝贵的十年,所有的爱意与目光都倾注在沈听雨身上,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更遑论与旁人组建家庭。
沈听雨轻轻回握了一下,随即松开了手。那个短暂的触碰,带着诀别的意味。“林徐行。”他冷淡地喊他全名,声音低沉,“你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
他看见了林徐行眼中翻涌的情绪,有挣扎,有痛苦,却依旧没有他等待的东西。
沈听雨移开视线,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平静:“公司还有事,我得去一趟。晚上不一定回来,你吃了饭就睡吧。”
说完,他转身走向衣帽间。换衣服的过程被刻意拉长,但林徐行始终没有过来。
他没有解释,没有挽留,只是像一尊凝固的雕像,站在原地,眼看着沈听雨换好衣服,从他身边走过,打开门又关上。
玄关处只剩下一室寂静,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属于沈听雨的沐浴露的淡香。
沈听雨驾车漫无目的地行驶了片刻,最终拐向了华庭书院的方向。公司没有急事,他原本特意空出了这两天的行程,只想与林徐行好好温存。
好在,他也现在不算无处可去。
推开门,屋内弥漫着阿姨打扫后留下的过于洁净的略显清冷的气息。
然后沈听雨的脚步顿住了,他的视线与站在客厅中央的沈颂雨撞了个正着。
沈听雨下意识地蹙起眉头:“你没去上学?”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诧异。
沈颂雨也皱起了眉,举起手机屏幕朝他晃了晃,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直白:“今天周末,哥。”
“哦,忘了。”沈听雨淡淡应了一声,掩去眼底的恍惚。强烈的倦意席卷而来,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下,让混乱的思绪暂时休眠。
“你怎么回来了?”沈颂雨走近几步,敏锐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试探着问,“跟徐行哥吵架了?”
这次也是猜的。
沈听雨看着这个直觉准得惊人的弟弟,沉默着没有否认。
默认了。
沈颂雨见状,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们俩不会吵起来呢。”
“是没吵起来。”沈听雨无力地向后仰倒,陷入柔软的沙发里。身体的重量仿佛被抽空,只剩下满心的疲惫。他闭上眼,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他什么都不说,怎么吵啊?吵都吵不起来。”
空荡的客厅里,他的话语带着一种无处着力的失落感,静静消散在空气中。
沈听雨原本空出的两天假期,还是没休上。
就在当晚,他还未及整理好纷乱的心绪,周周的电话便急促地响起,海市的合作项目突生变故,问题棘手急需他亲自前往处理,机票已经订完了行程刻不容缓。
沈听雨只得匆匆收拾行李,对沈颂雨简单嘱咐几句后,自己开车去了机场。
海市的情况比预想的更为严峻。沈听雨抵达后,甚至来不及放下行李喘口气,便一头扎进了接连不断的紧急会议中。连日的奔波和紧绷的神经让他眼底布满了血丝,直到全面掌握了项目受阻的症结,他才沉重地意识到,原定的完工日期恐怕要大幅推迟,项目周期很可能要延长至十月中旬。
这个预估结果让沈听雨的心微微一沉。十月十日,是林徐行的生日。他下意识地瞥向一直安静的手机屏幕,没有新的消息,也没有未接来电。昨天离开时的沉默,似乎仍在持续。
他闭眼揉了揉眉心,将一瞬间涌上的复杂情绪压下,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全身心投入到了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和解困方案中,用高强度的工作暂时填满所有可能滋生柔软情绪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