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在瓦解
孤独在瓦解
休息是短暂的,忙碌才是成年人的常态。
林徐行要去上班时沈听雨还没完全清醒,他半张脸埋在柔软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林徐行收拾整齐后,走进卧室,擡手轻拉开蒙在沈听雨脸上的被子,低头和他接了一个迷糊的吻。
沈听雨被亲得一怔,他勉强睁开眼看了看,然后又闭上。
林徐行低笑一声,嗓音温和:“煮了米糊在厨房,别不吃早饭就去上班。”
“嗯。”沈听雨含糊应了一声,撑着手臂坐起来,“今晚我晚点回来,约了人。”
“好,”林徐行替他理了理睡乱的头发,“少喝酒。”说完便转身出门。
夜色初降时,沈听雨和崔岩一同离开公司。
崔岩是沈听雨朋友中最早知晓他与林徐行关系的人。
自恋爱以后,沈听雨明显变了,班能不加就不加,应酬能推就推,仿佛终于学会了休息。
“哎呦。”崔岩靠在座位上,座椅角度被他调的快要躺平了,他就这样半躺着,笑眯眯贱嗖嗖地说:“爱情果然养人啊,看看我们沈总现在容光焕发,和以前呐简直判若两人。”
“闭嘴。”沈听雨笑着把一叠文件轻扔到他身上,“起来,看这个。”
崔岩叹了口气,手指在座椅旁边的屏幕上按了几下,座椅回复到原来的位置,“我爸都不敢培养我当继承人,您艺高人胆大,真敢让我搞这些?”
“敢啊。”沈听雨应道。商务车的窗帘紧闭,光线暗淡,可他双眼却异常明亮。
崔岩望着他,恍惚间仿佛回到沈听雨入股长帆的那一天。
二十六岁的沈听雨以股东身份坐在总经理席位上,意气风发。
那一天,沈听雨的名声远超沈鸿。
自那一刻起,他不再是“沈鸿的儿子”,而是沈听雨,一个独自打拼,白手起家,并成功在京市扎根,甚至入股行业巨头的商业新贵。
沈听雨比沈鸿走得更远。
然而此后多年,崔岩再未见他那般神采。达成了目标的沈听雨像是成了一台精密而冰冷的工作机器,裹着坚硬的外壳,在喧闹场中独自游离。
在无数个热闹的聚会中,崔岩常常能看到沈听雨游离的那一刻迸发出的孤独气息。
很多次崔岩想要带着沈听雨远离孤独,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没用。
但今天,崔岩发现,那个坚硬的外壳和束缚着沈听雨的孤独的灵魂,好像正在消失。
那层孤独的硬壳正在无声瓦解。
沈听雨真的迎来了自己的夏天。
这一刻,崔岩忽然清晰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的确具有改变生命的力量。作为朋友,他由衷为沈听雨高兴。
“你敢信我,”崔半开玩笑地说,“我就敢先让你赔十个亿。”
沈听雨轻嗤:“你最好真有这本事。”
崔岩哈哈大笑:“不敢不敢。”
沈听雨没感觉到自己的变化,但崔岩一直秉承着有好事就要喝些酒的原则,既然沈听雨心情不错多喝一些也没关系的,所以当晚崔岩联合他人一道向沈听雨劝酒。
饭局散时,沈听雨是被司机扶上车的。
车子在行驶,一路上沈听雨的醉意消了些,回到小区时已经能正常走路了。
推开门的那一刻,暖色的灯光柔和的亮着。
林徐行坐在客厅沙发上,他穿着一身浅灰家居服,正专注地看着一本医学专著,听到声响擡起头来。
两人目光相触。沈听雨喉结微动,嗓音因酒精有些低哑:“你怎么还没睡?”
“在等你。”林徐行合上书,朝他走来。
这一瞬间沈听雨心跳剧烈,曾经十几岁时期盼的东西真的实现了
真的有人在等他回家。
酒气在两人间弥漫,林徐行微微蹙眉:“怎么喝这么多?”
沈听雨倚着玄关柜,低头将发烫的额头抵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都是熟人,不好推。”他想抱一抱眼前的人,却又顾虑自己一身酒气,最终只侧头在他脸颊轻轻一吻,“我去洗澡。”
沈听雨转身走向浴室,留下林徐行怔了片刻,才转身去厨房为他冲调蜂蜜水。
温暖的水流声隐约传来,如同这个家里正悄然滋长的、妥帖而安稳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