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春天

喜欢春天

在沈听雨的安排下，陈礼顺利地离开了第一医院，没有引起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他跟着沈听雨，混在蒋劲那支前往南极的团队里，一同登上了国际航班。飞机在国外中转后，陈礼并没有继续前往南极，而是在机场与沈听雨平静道别，独自购买了前往其他目的地的机票。

连沈听雨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开启了怎样的生活，这些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手机震动时，沈听雨正和林徐行窝在沙发里，他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郑以阳。

沈听雨按下接听键，语气平静：“喂，郑总。”

电话那头传来郑以阳压抑着情绪但依旧保持着客气的声音：“沈总，冒昧打扰。我打这个电话，是想问问您是否知道陈礼的下落？”

都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人精，彼此心里都清楚，郑以阳既然能查到他这里并直接打来电话，必然是掌握了某些线索。

现在再装糊涂就显得太过低级了。

沈听雨像是才想起这回事，语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恍然，：“陈礼啊，他现在在哪儿，我还真不知道。”

顾及沈听雨的身份以及长帆集团正在进行的合作项目，郑以阳的语气还算克制：“沈总，我自问在合作中从未有过让您不满意的地方。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帮着陈礼离开呢？”这话里带着不解，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

沈听雨靠在沙发靠垫上，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则被林徐行握着，他有一下没一下摸着沈听雨的手指。

闻言，沈听雨语气散漫地反问：“郑总，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的呢？”

“我……”郑以阳瞬间语塞。他心知肚明，沈听雨既然选择插手，必然已经知晓了他和陈礼之间那笔不算光彩的烂账。那个“爱人”的身份，现在就显得无比苍白可笑。可他和陈礼之间，除了那种扭曲的占有和被占有关系，还有什么能摆上台面的身份呢？似乎没有了。

沈听雨的声音透过听筒，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郑总，合作这么久，我沈听雨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同样，你的事，圈子里也多少有些风声。我既然选择帮陈礼，你就应该明白，我不可能告诉你他的下落。更何况，我现在确实不清楚他在哪儿。我只是帮他离开，至于他想去哪里、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那是他自己的自由。”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郑以阳的公司还仰仗着与长帆的合作，沈听雨是他的重要甲方，他不可能为了一个陈礼真的撕破脸。

更何况，郑以阳对陈礼做的那些事，尽管在这个圈子的某些阴暗角落里并不罕见，却也绝对无法放在台面上谈的。

见郑以阳沉默，沈听雨又淡淡地补了一句，话语像是劝解，又像是最终的警告：“京市里想和郑总谈恋爱的人，恐怕能排成长队。郑总又何必，非要揪着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不放呢？”

沈听雨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郑以阳心里其实始终有个疑问，沈听雨一向专注于事业，鲜少理会这些闲事，陈礼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说动了他？

但显然，沈听雨已经没有继续这通电话的意愿。

电话被挂断，客厅里恢复了安静。

关于陈礼的事情，沈听雨从未对任何人细说过。

林徐行虽然从这通电话里猜出了大概，但他性格冷淡，对旁人的私事并没有过多好奇，只是更紧地握了握沈听雨的手。

他只知道，在他回到京市的第一个春天，他和自己偷偷喜欢了整整十年的人，真正地走到了一起。

今天值得被记住，而往后的每一个春天，似乎也都因此而变得不一样了。

林徐行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春天。

也喜欢上了之后的每一个春天。

晚上，热闹的火锅店里烟火气十足，辛辣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得知他们两人终于修成正果，傅闻的反应夸张得像是自己中了头彩。他做作地吸了吸鼻子，拿起桌上的纸巾在眼下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用一种极其浮夸的、如同发表获奖感言般的语气宣布：“太好了！太好了！你俩以后结婚，我必须坐主桌！”

他自己说完，又突然有点不放心，猛地转过头，眼巴巴地看向沈听雨，寻求确认：“我能坐主桌的吧，沈听雨？”

沈听雨被他这副样子逗得笑出声来，在蒸腾的热气中肯定地点了点头：“能，肯定能。”

滚烫的红汤在锅中咕嘟咕嘟地沸腾着，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却也柔和了棱角。

在一片热闹喧嚣中，始终安静坐着的林徐行，脸上也清晰地映着一抹清浅而真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