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认母
第232章认母
被问到这一句，顾思晓不禁低下头去。她能感受到岳牡丹的关怀，这样的关怀，这样的真心，让幼时就失去母亲的顾思晓心里发酸，她感动，但又觉得很是羞惭。
岳牡丹想要关心的那个，不是她，而是丫头，是那个在风雨夜里染病死去的小乞丐，她要如何取代丫头来承接这份母爱呢？
犹豫着，她还是低声道：“我之前在松江，做过乞丐，也给人当过丫头，后来跟一位老师傅学了制扇的手艺，又去济南做了扇师。也是巧，因为这只扇坠，见到了父亲……”
她说得简洁，有很多地方都没有详说，可是这廖廖数语，已经让岳牡丹感受到她所受过的苦楚。
虽然没有再痛哭，可是望着顾思晓的双眼，却是泪光点点。
“云儿……”
“夫人，唤我思晓或是画儿好了。”
截断岳牡丹的话，顾思晓低声说了句。
她实在没办法承受起那个名字。
只是听到顾思晓这样说，岳牡丹的泪水就流了下来。
在旁看着，慕子华就皱起眉来，“咳，顾小娘子……”
他想要责备顾思晓，却不想岳牡丹却是打断他的话，看着顾思晓，温言道：“好，我叫你画儿。画儿，你不要再叫我夫人，就叫我娘吧！”
拉住顾思晓的手，岳牡丹低声求道：“我知道娘从来没有照顾过你，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娘也是……”
“够了，牡丹，你也不要这样自苦。”
实在是看不得岳牡丹这样低声下气，慕子华起身上前，沉声道：“画儿，你母亲也是有苦衷的，当初她也并不是要丢下你。今天你既然也在，那也应该听到你母亲在大理寺状告太子时说的话。当初太子派人劫杀李将军，你母亲也是受了伤，带着你一路逃离，却不想半路上遇到了拐子，她只是转个身向人讨了口吃食，你就失踪不见了。”
“官人……”岳牡丹唤了一声，拉着慕子华的衣角，不让他说下去。
慕子华却是不理，仍然沉声道：“当时我见到你母亲时，她倒在路边上，人已经瘦脱了形，又一直发着高烧，嘴里只是不停地叫着你的名字，求着过路的人帮她找回女儿——你仔细想想，你母亲当日也是大家出身，虽然后来家到中落，但她却从来没有吃过任何苦头。她当时为了找你，真的是吃尽了苦头的……”
“官人，不要再说了！”岳牡丹提高了嗓门，又急又气，“我都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丢了女儿。你还在这里为我辩解什么呢？”
握住顾思晓的手，岳牡丹沉声道：“画儿，一切都是娘的错，是娘把你弄丢了，娘该死……”
听着岳牡丹的哭腔，顾思晓却是忽然就明白过来。
孙天仓说过，当初他是跟着一个老叫花子，而丫头，是老叫花子抱回破庙的。现在想来，可能岳牡丹当时带着女儿逃到松江府，又饥又渴，把女儿放在路边，和人讨水去，就是这个时候，那个老叫花子看周围没人，就把衣得还算富贵的丫头抱回了破庙。
“不是你的错，是那个老叫花子——那不是个拐子，是个住在破庙的老叫花子，因为看到了穿得漂亮的孩子，还有金锁片，一时起了恶念，就把孩子抱回了破庙。”
“破庙？！我怎么没有想到？我当时该找那样的地方的……”
岳牡丹又是自责又是后悔，旁边的慕子华忍不住轻轻拍着她的背，温言道：“都过去了，你看，现在你也找到画儿了，而且画儿现在还出落得这么好，甚至还成了薛家的当家人——她可是很本事的！”
说到这话，慕子华抬眼瞥了眼顾思晓。
觉察到他的眼神，顾思晓却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她和无数人说过，她从无意夺取薛家的产业，可惜，除了少数人相信之外，其他会觉得她心机深沉，薛家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解释得多了，也就懒得再去解释，都不信，又解释给谁听呢！？
岳牡丹没听出慕子华的弦外之音，只是拉着顾思晓的手，又是哭又是笑的，“画儿，娘知道你一时半刻，怕是不能接受娘。可是咱们是骨肉至亲，你是娘心头掉下的一块肉啊！你给娘一个机会，让娘好好弥补你——可好？！”
“夫人，”才叫出一声，瞥见岳牡丹哀伤的表情，顾思晓也不忍再说下去。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不再怪你了。父亲，我是说薛大官人，他虽然一开始没有告诉我真相，但我还是从别的地方知道了我不是薛家的亲生女儿。我都知道，知道被贬斥的李将军，知道那一场劫杀——真的，我没有怪你。”
“你来京城之前，就知道了。”岳牡丹目光忽闪，带着疑惑，“你那天在宫里见到我，就知道我是谁了——还有官人，也已经知道你是谁……”
垂下眼帘，她握着顾思晓的手先是一松，但很快就又抓紧了，“画儿，你为什么不来认我？！是有人让你不识我？！”
说着话，她扭过头去瞪着慕子华，眼里已带着怨怒之色。
面对岳牡丹的怒意，慕子华还真是无言以对。
要怎么解释？他的确是不想让顾思晓认亲，但，在他说那话之前，顾思晓已经不想认了吧？
看到慕子华默然以对，顾思晓倒是立刻温言道：“不是那样……”
瞥了眼慕子华，顾思晓没说慕子华曾找过她，只是淡淡道：“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你看起来，很幸福……”
岳牡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看着顾思晓，她涩声道：“我看起来很幸福？！我、我不该那样的——把孩子弄丢了，我怎么还能幸福地生活……”
“夫人！”慕子华急了起来，也顾不得还有顾思晓在侧，他紧紧抱住岳牡丹，怒视顾思晓。
“你没见到你母亲为你们放河灯时的样子吗？你知不知道，每次想起你，她都会哭，你怎么忍心还这样责备她！？”
顾思晓也有些着急。
她是真的没有责备岳牡丹的意思，而是真心希望她过得幸福。
怎么好好的，几句话竟让岳牡丹把意思听拧了呢！
俯下身，她握住岳牡丹的手，想要说想什么，厅外却有一个一身彩衣的少女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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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看到岳牡丹脸色惨白地倒在慕子华怀里，那少女立刻就急了。
猛地推开顾思晓，她扶着岳牡丹，又冲着顾思晓大叫：“是你把我娘气成这样的是吧？！真是个灾星，克死了自己的爹，还来害我娘……”
“瑞儿……”慕子华大声叫着，却已经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