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卡洛琳娜卡洛琳娜
第186章卡洛琳娜卡洛琳娜
阿什莉仔细打量着哑巴。
粉白挑染的发型,黑色t恤外搭灰色女士夹克,修身牛仔裤配运动鞋,整体造型像个混迹街头的人。
哑巴主动伸出手:“叫我哑巴就好。当然,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叫我茉莉。”
她微微一笑:“这个名字我很少告诉别人。”
阿什莉与她握手,点头问道:“你是在为我丈夫做事?”
哑巴耸耸肩:“我反正看他挺顺眼的,给他做事我觉得挺开心。”
她语气轻松:“所以,没错,我是在为他做事。”
阿什莉露出笑容:“那你就是自己人了。”
——
纽约。
塔可夫斯基芭蕾舞剧院矗立在夜幕中,新古典主义建筑的外墙上,刻着镀金的芭蕾舞者浮雕。
这家从俄罗斯迁徙而来的剧院,像颗被移植的西伯利亚白桦,在纽约这片土壤上扎下了根。
贝塔站在剧院门前,花岗岩台阶上还残留着白日里观众洒落的票根。
他和卡塔莉亚都曾从这里走出去,那些镶嵌着单向镜的排练厅,铺着特制缓冲地板的格斗场,还有永远飘散着松香与血腥气的地下通道。
他特意选在歇业时段前来。
贝塔推开车门,阿什莉和哑巴跟在他身后。
售票窗口的黄铜栅栏被氧化出斑驳的纹路。
窗内坐着位俄罗斯妇人,喀山烟卷的雾气模糊了她布满皱纹的脸庞。她的手指正在老式计算器上按动。
“表演已经结束了。”她的英语带着伏尔加河的口音,烟灰簌簌落在账本上:“很抱歉。如需观看《天鹅之死》,请明日再来。”
贝塔倚在售票窗口前,指尖轻轻敲打着窗台,用俄语说道:“换新发型了,喀秋莎?”
妇人猛地抬头,夹在指间的马合烟簌簌落下烟灰。
当她看清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和淡金色的发丝时,布满皱纹的脸上绽放出笑容:“上帝啊!原来是你啊小贝塔!”
她改用俄语说着:“哦,现在该叫你萨龙了。怎么,来看'女董事'?”
贝塔点头:“告诉祖母我来了,开门吧。”
妇人打量着他身后的两位女性:“你进去当然没问题,但她们是?”
贝塔介绍道:“阿什莉,我的妻子;哑巴,我的合作伙伴。”
“你和妻子可以进去。”她推开暗格取出一把黄铜钥匙:“至于这位合作伙伴,请在会客厅稍候。你懂的,规矩就是规矩,即便你是'女董事'的孙子。”
贝塔接过钥匙:“明白。”
妇人又补充道:“卡塔莉亚也回来了。”
贝塔略显意外,难怪今天没见到卡塔莉亚,原来她也回到了剧院。
“是吗?”贝塔说道。
妇人指向大门:“进去吧。”
贝塔牵着阿什莉的手穿过拱门,哑巴的身影消失在铺着暗红色地毯的侧廊尽头,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带着哑巴去了会客室。
当表演厅的双扇门开启时,阿什莉的指尖不由收紧。
高达二十米的穹顶之上,数以万计的菱形吸音结构如同倒悬的红色钟乳石林,在幽暗的壁灯照射下泛着哑光。这些装置让整个空间陷入寂静,连呼吸声都被吞噬。
放眼望去,层叠起伏的红色天鹅绒座椅,从巴洛克式拱廊的最高处排列而下,最终停在乐池边缘的金色栏杆前。 贝塔拉着阿什莉沿中央过道前行,座椅扶手上雕刻的芭蕾舞者浮雕,在阴影中扭曲变形。
整个表演大厅空旷无人,唯有最前排坐着一位女士,舞台上则孤零零地有个女孩在不停转圈,重复着芭蕾舞动作。
那女孩约莫十八岁,苍白的面容被汗水浸透。
在刺目的聚光灯圈中,她单足点地疯狂旋转。雪白的芭蕾舞裙摆飞扬,当她重重摔倒在柚木地板上时,骨骼与木头碰撞出闷响。
“继续!”前排传来女声。
女孩颤抖着撑起身体,重新摆出姿势。她再次旋转时,发髻散落的金发粘在汗湿的脖颈上。
又一次摔倒时,唇瓣已被咬出鲜红的血痕。
“继续。”
贝塔牵着阿什莉穿过座椅。
他们走近那位坐在首排的女士,花白的发髻盘得一丝不苟,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指间,夹着玳瑁烟嘴,细长的香烟升起袅袅青烟。
那就是卡洛琳娜,“女董事”,贝塔的祖母。
二十三年光阴,似乎只在她脸上增添了皱纹。她依旧坐在那个镀金包边的专属座位上。
就像跨越时空的重演,舞台上永远有个女孩在旋转、摔倒、爬起,周而复始。
当贝塔和阿什莉走到她身旁时,卡洛琳娜微微偏头瞥了贝塔一眼:“卡塔莉亚也回来了,你也回来了。怎么,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