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 青梅如豆 - 六月焦阳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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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那叫艾山的青年的官话比之薄谷还不如,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别别扭扭。但好歹地,宋昭与徐茋也听明白了大概。

据艾山称,他当时正在当值巡边,远远地便听到有吵嚷声自对面送亲队传来。很快,便发现了三个人影出现在两营之间的空地上,依稀可辨出是两女一男,纠缠在一起。

艾山先是大声警示,告知他们不可再靠近。见三人依旧纠缠争吵不休,又依照风营的规矩,并未拿箭,仅是拉满空弓,发出弦响,再次警示三人。

可就在这当口,只听其中一个女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那男人正对着倒下的女人,也跟着倒了下去。另外一个女人站在不远处,跪坐在地,开始哭嚎。没有多久,就又来了一个女人,查看了一下倒地两人的情况后,脸转向艾山这边,随即抱住哭嚎的女人,冲着艾山喊了些什么。

但因隔着一段距离,艾山听不清她喊了什么。加之天色太黑,他也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本欲上前查看,可方才的动静已然惊动了两营的人,送亲队中冒了不少人出来,围住了那四人。而薄谷亦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之后的事,大家也都清楚了。

“照此说法,那支黑羽箭并不是从贵营中射出的?”

薄谷自随身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来,递给宋昭,道:“你瞧,黑羽箭是用乌雕的羽毛制作的。咱家牟先生试验了恁多鸟禽的羽毛,就数乌雕羽毛制的箭最快、最准,是以咱家的箭被称为黑羽箭。但乌雕羽毛并不难寻。其实咱家黑羽箭最不一般的,是用胡桐木制的箭杆!那木头又韧又轻又直,但制作工艺复杂,除咱风雷堡,没人能用!宋昭,你仔细瞧过那个谢福安后背上的箭杆,是胡桐木做的么?”

宋昭仔细查看着那支黑羽箭,果然,箭杆纹路笔直、做工细致圆润,与先前见到的都不一样。他又闭上眼,竭力地回忆着谢福安背上插着的那支箭。

半晌后,他道:“不是,那支箭的箭杆,应该是芦苇做的……”

薄谷“嗤”了一声,道:“苇杆能射出去几尺?笑掉大牙了!”

“如果,箭不是从风营那边射出的,那么,只可能是身边人做的……”徐茋说着,看了看旁边尚在昏睡中的吴群芳与林娟儿两人。

宋昭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徐茋又对着薄谷问道:“你多次提到的牟先生,是谁?”

薄谷面上立时显出崇敬之色,道:“他可是咱堡里的文昌星,协助堡主,将咱堡里打理得恁好!堡主有啥子想不明白的,一问牟先生,脑筋立时便通了!”

“唔……是军师一般的人物啊……”徐茋念叨着。

宋昭却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记得你说,在巡完边回堡的路上,就是这位牟先生写信让你过来迎新娘的是吗?”

薄谷点头道:“是啊。”随即从怀中掏了掏,掏出张折成四折的纸,又说:“这就是他送过来的信。”

宋昭接过来,不急着展开,先盯着那信纸瞧了瞧。

“是宣纸。”徐茋也凑上来瞧。“这种纸金贵无比,贵堡这位牟先生真是大手笔,给你递个话也要用这般名贵的纸?”她后一句是对着薄谷说的。

薄谷倒是一愣。“纸……纸有啥子区别么……咱不晓得……”

徐茋没有再问,回过头来,见宋昭已展开信纸,再看信上内容时,两人登时语塞。

信上只六个字:沿弱水,迎新娘。

字意倒没什么。只是那字迹嘛……

每个字都如用细树枝子拼凑起来一般,横是横,竖是竖,似散非散,在四寸见方的信纸上,铺得满满当当。

“牟先生的笔书,当真是……”宋昭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之词。

薄谷忙道:“牟先生平日里写字不恁样的,他恁样写,是为了让咱看懂!咱刚学汉人的字没多久,这笔笔画画地太难懂啦!”

徐茋了然地点点头,道:“意即是说,所有人要给你写信时,字迹都是这样的?那你怎知这就是牟先生派人送来的?”

薄谷又一愣,喃喃道:“是牟先生的亲随送来的啊,怎会有假……”

“那亲随呢?在哪里?”

“送完信,他便回去了呀……你们……该不会……”薄谷看着宋昭与徐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今夜这番闹腾,你还不明白么?是有人故意引你过来,再将狼袭与你们风雷堡有关之事公之于众,将你们扯入乱局之中。此人要么是假借牟先生之名来引诱你,要么就是牟先生本人设了此计。”

“牟先生不会的……除非……除非……堡里出事了!”

一夜狂奔。

天将蒙蒙亮时,薄谷终于喊了停。

弱水蜿蜒向北,被远处一个硕大的黑影一挡,弯了几绕,滋润了此处土地千年,形成了大片大片成千万亩的田垄,这才继续向东北方流去。

那黑影耸峙,如一只巨大的宝匣,就被安放在这茫茫沃土之中。

“那便是居延城啦!咱不能再近了,不然会被城墙上的守城兵发现。”薄谷说道。

宋昭定睛一瞧,果然依稀可见那城墙上来回晃动的火光。

“宵禁时刻未过,且前夜我们走得太急,没带过所,现下确实不方便入城。”他道。

“咱也没心思进居延城,直接回堡里罢!”薄谷却是急急道,紧接着便要指挥众人继续向北行进。

宋昭阻道:“你先莫要这么急。堡中情势不明,贸然回去,只怕会陷于危险之中。倒不如先想办法入居延城中暂作停留,待探听到堡中情形后,再作打算。先前我已派一队弟子来居延,想来现下已在城中安顿下来了。待天亮城门大开,我自会有办法与他们联系上,届时入城便不是难事了。”

薄谷却是“啧”了一声,不耐烦地道:“待城门开还有一个多时辰,大冷天的,咱就哆哆嗦嗦地等外头?再说,说不准咱堡里情况危急,多等这一个时辰还不知再出什么变故,咱等不得!”

说着竟是呼喝着手下就要继续往北行进。哪知两腿使劲夹了几次马腹,□□坐骑闷声哼了几哼,却就是不动,还喷了几声不大的响鼻儿,似乎是在表达不满。

薄谷低头一瞧,自己坐骑的前腿前的地上,不知何时被撒了一堆铁蒺藜。马儿聪敏,察觉到了危险,这才不肯前行。

薄谷转头,有些无语地看着还在从自己怀里往外掏铁蒺藜的徐茋。

她瞅见他看她,也不尴尬,懒洋洋地道:“从你收到那封伪造的信之后,也已经过去三两日了,若不是你蠢,怎至于耽搁这么久?现下你带着这么点儿手下回去,就能救你们风雷堡于危难?你这脑子,是被狗啃了?”

薄谷被噎得一时答不上话来,看了眼与她共骑的苏余恩,又看回她,叹道:“你们中原女人的嘴,恁可怕……”

苏余恩不能言语,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徐茋也没接他话茬,道:“我有法子,现下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城。城中我也有熟人在,自可将风雷堡的情况打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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