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 青梅如豆 - 六月焦阳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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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不多时,呼唤起床的金柝声响起,营地中人声渐沸。只是因着昨夜的变故,众人心中的阴霾尚未散去,都有些无精打采。

宋昭回到自己的庐帐时,见褚赫已回来了,便问及他有何发现。

褚赫道:“东南向数里之外,方才有光点闪烁,持续有近一炷香的时间。但因其位于高点,怕被其发现,我不敢擅动。”

这正与方才自己同徐茋所见之事相合。宋昭便将方才的遭遇同褚赫讲了。

褚赫听了,也甚是意外。

“福安……他竟然与此事有关……”

宋昭躁闷地揉着脑袋,道:“毕竟是那冯五一家之言,尚不可定论……”

两人正聊着,外间响起脚步声,一人在外道:“师兄,褚大哥,午饭好了,师弟前来送饭。”

宋昭应了一声,唤他进来。

帐帘掀开,走进来一位明远堂弟子打扮的少年,手中托了一只托盘,上有一盆胡饼,并一小碟干腊肉。

这少年却是一位“角鸮”弟子,如今他也是借了送饭的由头前来报告。

那弟子将饭菜往矮桌上一搁,便禀道:

“有兄弟暗中查探陆郎官,暂未发现异常。”见宋昭点头,又道:“冯五那边,他与旁人借口替谢师兄收拾营帐,趁间隙将那写有密语的纸交给了谢师兄。谢师兄却似乎是神思不属,将那密信看后,只嘟囔了一句:‘此番不会再骗我了罢?’之后愣了许久都不曾做声。

“随后他又递了一袋子铜钱与那冯五,冯五推脱,道是前日才收了一袋钱,照道理今日不该再收。谢师兄却是长叹一声,道:‘此事本不该你卷入,今日已是最后一次,这些权当是给你的封口钱,将来若有人问起,切莫走漏了风声。’”

最后一次?宋昭微一沉吟,又问:“那冯五怎么回的?可有胡说些什么?”

那弟子道:“冯五言行间有些慌乱,收了谢师兄铜钱后,竟哭了几声,也没多说什么,道了谢后便慌里慌张地跑出来了。”

“谢福安没有疑心?”

“似乎没有。冯五走后,谢师兄只是满脸恍惚之色地呆站了许久,又从怀里掏出个粉不粉红不红的荷包,看了许久。恰逢金柝声起,他才将荷包藏在行囊中的一个百宝箱中,又将那密信塞进怀里,随后出帐去,在自己队中巡视一番,又被其他队中的几位师姐叫去帮忙收敛庐帐,倒没再有什么异常。”

“密信呢?可有私下转交给什么人?”

“不曾。”

宋昭皱眉。

一旁的褚赫开口道:“谢福安的反应很怪,似乎发生了什么出乎其意料的事。”

宋昭点头:“应当就是昨夜的狼袭罢。他那句‘不会再骗我了罢’,当是先前有人蒙骗他,引诱他做出背叛之事,事发之后,他才有所醒悟。他背后,果然还有人。除此之外,他对冯五说的:‘今日是最后一次’,应当是说他不愿再助纣为虐了?还是说,背后主谋已因狼袭达成了目的,不会再有所动作……?”

褚赫微叹口气:“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同感。”宋昭点头:“况且收到密信后,他应当与背后之人有所交待,然而却毫无动作,太过蹊跷。还有……”他顿了顿,又问道:“我一直有个疑问:队中庐帐并不富余,加之昨夜一场暴乱,损失颇多,已有数人共用一间庐帐的情况。但谢福安似乎是独居一顶庐帐?这是为何?”

一旁的“角鸮”弟子面上突露古怪神色,拿眼儿偷瞄了眼褚赫。

宋昭奇怪,也看着褚赫。

褚赫解释道:“谢福安有夜游症。”

“夜游症?”

“当年初将他带回堂中时,他与其他师兄弟共睡通铺,起初几夜睡梦中只是口出呓语,后来却是毫无意识地半夜起身,如游魂般各处飘荡,甚至有一次还摸到了兵器库,拿刀差点将一位巡夜的师弟的头割了下来,任凭旁人怎样打骂,他都不醒。后来,无人敢同其共眠,甚至还要将其单独锁于一间。近一两年他犯病次数渐少,却仍是无人愿与他住在一处。”

宋昭愣了愣,喃喃道:“我竟不知……他为何也不同我说……”

“一来他性格内向,有事不愿外道;二来,若说了,总是存有告状的意思,怕是更会令师兄弟们冷落罢……”

宋昭听了,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想来幕后之人,正是利用他不被人亲近的情状,才会借机引诱蒙骗他……”褚赫又说道。

宋昭苦笑,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头又对那“角鸮”弟子道:“方才你提及的荷包,可有搜过?是否还有其他不寻常的东西?”

那弟子自怀里掏出两张纸来,一边递给宋昭,一边道:“谢师兄出去庐帐之后,我等便潜入仔细搜过了,除了荷包,倒没甚要紧的,而至于这荷包——”

宋昭接过一看,一张纸上画着一大簇盛开的杜鹃花,而另一张纸上,却是摘抄了几句古诗,诸如“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一日不见,如三秋兮”,“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之类。

弟子继续道:“荷包很新很精致,一面上绣着这种杜鹃花;里面藏了几卷上好的薛涛笺上撕下来的小纸条,纸条上就写了这些,我们是摹着字迹写下的……既然谢师兄如此宝贝这个荷包,若是擅自带走,只怕会被其发觉,因此只将要紧的地方誊了下来,并未带回原物。”

宋昭看着那杜鹃描摹画,想起芦苇丛中自冯五身上搜出的铜镜,不禁喃喃道:“杜鹃,又是杜鹃……”

“少主是在他处也见过?”褚赫问。

宋昭点头:“擒住冯五之时,他身上有一枚特制的小铜镜,背面便刻着同样的花纹。冯五说,那铜镜是谢福安暂借与他的,还曾嘱咐他小心保管。”

“再加上荷包,与里面的情诗,显然,谢福安有位红颜知己……”

宋昭皱眉:“堂中可有哪位师妹或女眷奴婢与他交好?”

褚赫想了想,道:“他平日里总是谦卑温顺,女孩子们对他似乎都还算客气,但要说交好的,这倒……”他似乎本想摇头否认,但想了想,又说道:“不怎么清楚……”

宋昭见他犹疑,心下也大概明白了。沉吟片刻,又对那“角鸮”弟子道:“你方才说,谢福安有帮女弟子收敛庐帐,都帮了什么人?”

那弟子想了想,迟疑道:“似乎……自家堂中,与秀荣山庄的师姐们都有帮过,人数不少,一时也记不清楚都有谁了……她们似乎已习惯了使唤他……”

“去查,查清楚都有谁!”

“一园红艳醉坡陀,自地连梢簇蒨罗……”

当徐茋望着那杜鹃描画,愣怔地吟出这句诗时,送亲队众人已再次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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