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57%
第57章57%
“咒术师死于非咒力的确会形成诅咒。但盘星宫已经被我们扫荡过好几个来回，没什么特殊发现啊。”
五条悟好奇地摆弄着那张颜色泛黄的照片，用各种手段检测上面的咒力残秽，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严肃，最后这个当世最强的咒术师一把拽下缠住眼睛的绷带，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画面中一动不动的少女。
“……怎么可能？”他的语调中多了一丝诧异，大声道，“这玩意儿没有咒力的痕迹？！”
画面中，静坐在一张扶手椅上的少女笑容浅浅，平和而沉默地注视着镜头外的一切。
＊
伏黑惠把东西交给五条悟后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噔噔噔地跑去找清定，他自认有更重要的事要和大人说。
“你想让我找出更多的热点秘闻转移他们的视线？”清定将一幅风景画挂好，拍了拍手上的灰，转头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伏黑惠，无奈道，“不是说了让你好好读书，不要再管这些——”
“你就说行不行吧！”男孩梗着脖子瞪着自己顽固的监护人，仔细观察了清定的脸色后发现对方始终无动于衷，咬了咬牙决定使出绝招——就第一蹲，开始耍赖。
这种只有被宠爱着的孩子才能拥有的特权，伏黑惠本是没有的，但清定的出现改变了一切，他对幼崽的极端宠溺导致他和姐姐几乎过上了有求必应的甜蜜生活，他想要的一切都会被满足，似乎这位来自遥远异乡的神秘少年从不担心这么做会把孩子宠坏，只除了一点……
幼崽就是幼崽，他们永远也别想在清定的眼皮底下做任何危险的事。
想起曾经伏黑甚尔和清定因为他们俩的教育发生的争执，像个爆炸刺猬原地一蹲死死抱住清定小腿的伏黑惠暗自撇了撇嘴，微微擡起头，露出了翠绿色，仿佛酝酿了一汪春色的眼睛柔化了他遗传自父辈的硬朗轮廓，即便面无表情也格外可爱。
他在心里默默倒数：十、九、八……
“好吧，不过你不能参与哦。”清定看着那双无比熟悉的绿眼睛恍惚了一瞬，在伏黑惠难掩雀跃欣喜的目光中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你只要无忧无虑地长大就好了。”
我愿意化作一面自欺欺人的墙，将世界的阴暗面彻底遮挡，让你目之所及，始终光芒万丈。
伏黑惠无比乖巧地点了点头，没让心底的盘算露出一星半点。
确认了清定会按照约定放出一些盘星教高层的秘密丑闻转移媒体和民众视线后，伏黑惠满意地离开，向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们前些日子搬到了盘星宫，这里的地方足够大，光是大大小小的楼宇就有十多座，过两天阿吉和丽子他们也会搬过来。他所在的位置是连接两栋西南侧偏僻房屋的廊桥，这里通向那个一直被用作仓库的老楼。而建筑群最前方也最华丽的主建筑已经被清定彻底改造成了新的“希普雷萨总部”。西式的地上宫殿将用于新项目的运营，地下的部分被永不疲倦的机器人挖深六层，连带着建筑本身自带的三层地下室，组成了一个蜂巢状的地下实验基地。
这次的改造保密性极强，就连孔时雨和五条长老都不知道地底的秘密，而从世界各地挑选出的研究员皆是清定一一面试确认的，他们将签署一份长到令人发指的保密协议，极高的工资待遇背后，是工作项目的绝对封闭。
这附近的土地被五条悟以个人名义买了下来，这些日子正在紧锣密鼓地建造生活区。未来，这里将形成一个足以自给自足的城中之城，是优秀员工们的特殊福利。在寸土寸金的东京，没有什么比价格低廉甚至免费的住房更能激励人心的了。
伏黑惠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透过玻璃窗望向人潮涌动的建筑工地，忍不住为自己的新家感到发自内心的期待。
夏油先生说他会和几家学校沟通，说不定不久的未来，他和姐姐能在家门口上学，到那时，姐姐就不用住校，他们一家人可以每天都待在一起。
明媚的阳光映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延伸到走廊墙壁的一幅幅风景照上。风将洁白的窗纱吹起，如同女神的裙摆，在狭长寂静的空间内划出飘逸而温柔的弧线。
“伏黑君。”
一片静谧中，一个轻柔，悠远的声音突然响起。
伏黑惠眼神一暗，猛地转身，却只看到了空荡的走廊，和一扇扇玻璃窗前轻轻飘扬的洁白窗纱。
“伏黑君。”
瞳孔紧缩，眉心微蹙，伏黑惠本就冷淡的表情愈发凌厉迫人，他忍不住擡头看了看墙角的摄像头，那个毫无温度的红点似乎给了他无尽的勇气，让他无所畏惧。
他下意识地捏紧口袋里的东西，那里面有一个小巧的报警器，只要捏碎，家里的三个大人就会同时收到消息。但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在最后一刻阻止了他的行动，他慢慢松开了手。
我父亲能做的事，我也能做到。刚刚进入青春期，比谁都要强的孩子垂眸不语，在心底对自己说，我要证明给他看——
我不再是个孩子了。
“……我就在这里，伏黑君。”
那声音再次响起，忽远忽近，近的时候仿佛就像她正在自己耳边呢喃，那冰凉的，属于死者的气息几乎贴着自己的耳廓，令人毛骨悚然；远的时候，却又像是从世界尽头传来，模糊不清又极为微弱。
“咚！咚！咚……”
在地板上奔跑的脚步声突然传来，从他身边掠过，伴随着女孩银铃般的快活笑声。
鬼使神差地，伏黑惠想起了那张莫名其妙出现在床底的旧照片，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墙壁——
木质的，昂贵而精致的相框内，一片少女的裙角正翩然闪过。
是高桥京子！
来不及多想，伏黑惠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摄像头，咬了咬牙，假装镇定地将书包甩在身后，拔腿就追。
那只有他能听见的脚步声始终保持在一个不紧不慢的节奏上，那穿梭在相片和油画中的模糊背影一直出现在伏黑惠的视线范围内，如同一个拙劣而有效的鱼饵，勾得他不得不上钩。
他……他始终对她感到愧疚，为她的死亡，为他的无能为力。
他没能帮她找到父亲，也没能救下她的性命。
伏黑惠长了长嘴，想要喊出她的名字，却始终没敢出声。这里是属于另一个高智能生命的巢穴，一切异动都将被察觉，如果不是这两天他和姐姐经常在各个建筑中跑来跑去，麻痹了清定哥的神经，恐怕现在他就已经被五条悟提着后脖领抓起来了。
好在那个只能出现在二维图像中的“高桥京子”十分贴心，她甚至会停下来等一等身后的伏黑惠。
他追着她路过了一个又一个夏油杰留在此处的咒灵，但那些用于守护和巡视的凶恶之物却像没看见墙上的异常一样，与他们擦肩而过。
终于，他们停下了。
这是走廊的尽头，一堵结结实实的墙面拦住了他的去路。墙上挂着一副古老的工笔画，上面描绘了波涛汹涌的大海，和一处陡峭的悬崖，悬崖上有一栋破败的寺庙，一条小路沿着寺庙歪歪斜斜地通向崖底的村落，但离奇的是，村庄里的村民们都集中在一片空地上，正对着寺庙的方向顶礼膜拜。
这幅画的笔触极为细腻，那充沛的，激烈的情感透过错落有致的线条肆意流露，村民们狰狞丑陋的神情被描绘得栩栩如生。
这是唯一一副被清定哥留下的画，其他所有的装饰物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扔掉了。唯独这副，他曾经看见他站在画前久久沉默的模样，他从没看过清定哥的脸上出现那样古怪的神情——他的表情茫然而困惑，但他的眼睛却盈满痛苦，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但此刻，他没心情研究清定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一副没有落款留名的古画，高桥京子的身影在此处消失，而这周围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