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不臣之心
第25章不臣之心
专家团的任务到了下一个阶段。
她们主要的目的是研究如何反制反巫法武器,可即便如此,用不了多久,她们就能证明雪伦千年来的王权,不过是种——僭越。
莫含章感觉自己的处境越发危险。
离结局只剩最后两点进度,和斯诺的婚礼也只剩最后一个月,可现实错综复杂,像要把她推向一个未知的结局。
或许也是因此,天母特使同她会见时,觉得帝女含章不像传闻中那样年轻气盛、不懂阴谋,反而十分低沉,让人都有些害怕。
特使想公事公办,用词也正式:“殿下久羁异邦,陛下日夜忧心,唯恐您身涉危险。”
“什么危险?”
“雪伦国王得殿下恩遇太重,难免有不臣之心。”
莫含章坐姿平稳,前倾了一点上身:“斯诺是国王,如果他本该臣服于我,那我就得是帝国之主,是皇帝,是天母。”
无论是“帝国之主”、“皇帝”还是“天母”,帝女说得轻易。
特使看着她冷光凛然的眼睛,快要忘词了,又听她说:“天母陛下不妨怀疑我有不臣之心。”
特使彻底说不出一个字。
“我的要求无非两条。第一,我要一份特赦,红织之后,天母陛下已经签过大批特赦令,再添一个名字也合情合理;第二,我要用我的本名加冕雪伦王后,这对我的统治有法理意义,帝室只要一份声明,说我从未脱离天恒,那就是双赢。我在雪伦,为了母国的利益竭尽全力,内阁从不怀疑我的立场,天母陛下却想和过去一样,怀疑自己的女儿?”
莫含章轻轻起身,抽出随身短/枪,打开保险。特使见她举动,背后立刻冒出了汗,一动不动。
她靠近了,不带一点呼吸声。枪管转过方向,扳机的一头递了出来。
“特使,你是一个忠臣。如果我告诉你,我厌烦了受人怀疑、辖制,即便是谋逆,也一定要做雪伦的王后……现在,你就该拿起枪。”
特使不敢看枪,脊背本能地低下下去。
这不能怪她胆小,帝女就是帝女。每个来到帝女面前的人都是子民,就算没有犯下过错,只要她露出失望的目光,也只能甘心受罚。
“不敢杀我?”
特使的背一低再低,直到半跪在地。木板潮湿发冷,水渗入膝头衣料,她一激灵,似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擡头。
“殿下,我绝不愿意损害您!如蒙您信任,我将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您,陛下忧虑的并非‘不臣’,而是您的‘恩遇’。”
“哦?”莫含章轻轻移开短/枪,示意她站起来说话。
特使没有起身,她伏身行了一个旧式臣礼,才又擡起头:“殿下,名声、利益……都不是关键,您或许没听过从这里带回去的消息,那些说您对雪伦国王‘痴情’和‘真心’的话,让陛下异常不安,何况,大巫早有预言……陛下决心已定,无论您是帝女含章,还是宗室‘莫玉’,都无法这里的国王结婚,和您结婚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一具尸体。”莫含章听明白了。
帝室不是轻视她的选择,是打算直接抹掉她的选项,就算派出特使,也是为了拖延时间。
“你们准备好了杀斯诺,什么时候?”
特使连连摇头:“殿下明鉴,陛下亲自安排,我怎能知情!”
黑森林中晨雾又重了几分,呼吸都像要在空气中挤开一道缝才能继续。特使紧张地看着她,额角汗珠细密。
莫含章感觉自己就在浓雾中。
怎么办?
天母决心杀死斯诺,而她统治的是一个帝国,帝国有最可怕、最难防范的秘密力量。你听不见、看不见的时候,它已悄悄渗入国境、城墙,只待一支枪架起、瞄准,君主储君、高官政要,“砰”的一声,血肉横飞。
莫含章想到了大巫的话。
——您要想说服她们,尤其是您的母亲,必须证明您可以随时杀死当今的……雪伦之主。
“我明白了。”她轻声说。
特使晃了下神,帝女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变得很轻,然后她没再说什么,招来人,向总裁公邸打了一个通讯。她称呼听筒对面为莫司长,那一定是职位最大、最年轻的那位了。
帝女让那位司长把某号保险柜某层的信封带来。
那是什么东西?
没过多久,门被叩响。
年轻的莫司长遵命而来,她向莫含章递出信封。
莫含章解开了信封上的保密法术,递给特使:“把这个带回去。”
特使接过,没有打开来看。莫含章继续说:“特使,你在雪伦期间,我会仔细安排,不会让你受帝室怀疑,但你回国后,恐怕我力有不逮,还请你以自己的安全为上。这个信封你可以打开,我想对绝大多数天恒人来说来说,里面的内容都没什么危险。”
特使揣度地看了眼莫靖枭。
这位莫司长被帝女视为自己人,但她隐隐觉得,莫靖枭有不安分的气质,不愿真正放下警惕。
她想了想,没有说“愿为殿下效死”之类的话,只做出服从的样子:“还请您明示。”
“告诉她们,我无意再做争辩,也不惧任何后果。我想让斯诺·白霜坐一天王位,他就得坐一天王位,我想让他什么时候下来,他就得什么时候下来,早一天,晚一天,谁试图干涉,我都不允许。这封信送给她们,她们谁有想法,尽管来雪伦试试。”
“如果她们还听不明白,特使,你就说帝女含章亲口说的,‘即便我做不了雪伦王后,为了这个可怜的国家,我也要做弑君之君、篡夺雪伦,那时自然也让天恒人接受这样的继位方式’。”
明面上做出威胁,实际表明自己对雪伦新王毫无私情,更强调自身在雪伦的权力,警告帝室不要轻举妄动,算是一招以攻为守。
只是,拿谋逆作为威胁,貌似过分大胆。
特使却没有质疑,因为帝女含章在帝室有不自知的特权,她应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