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当年的宋墨
姜缪回头,见来人穿着件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笑容温润如玉,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你是?”她微微颔首,心中警铃大作。
“公主也该和称呼太子一样,唤我一声哥哥。”
看他腰间的玉佩,姜缪已经猜出他的身份。
贵妃三皇子。
他素来与太子姜昱不和,在朝中拉拢了不少朝臣,和姜昱平分朝廷。
此刻拦着她,怕是没什么好事。”
姜临缓步走近,目光落在的唇上,笑道:“方才公主的诗与琴,真是惊艳四座。我原以为,公主在南楚受了不少苦,怕是……”
“三皇子不必多言。”姜缪打断他,语气疏离,“我不懂朝堂之事,更不敢高攀皇子。不过是个刚回京九嫁了人的可怜人。”
姜临没想到她如此直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笑了:“公主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太子行事专断,早已失了人心,你我若是合作……”
“三皇子。”姜缪抬眼,眸中寒光乍现,“就不怕我把你的话告诉陛下?”
姜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公主好胆识。”他收起笑容,语气沉了几分,“只是这宫墙之内,独木难支。公主好自为之。”说罢,转身便走。
姜缪望着他的背影,指尖微微发冷。她当然知道独木难支,可这些皇子的争斗,从来都是以鲜血铺就,她不敢沾,也不能沾。
绕过一处假山时,她的脚步忽然顿住。假山后的枯草堆里,静静躺着一个竹子编的荷包。那荷包样式古朴,上面刻着细密的云纹,边缘处还缠着一圈褪色的红绳——竟与那人每次寄来的信上所画的竹子一模一样!
她心头剧震,快步走过去捡起荷包。竹面冰凉,上面的云纹刻得极深,正是她熟悉的手法。那个人在信中说过,这是他亲手所编,云纹代表平安,红绳代表牵挂。他还说,等她回来,便带她去云机庙,那里的梅花比丞相府的更美。
这个人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公主,怎么了?”赖嬷嬷见她脸色发白,连忙问道。
“没什么。”姜缪将荷包紧紧攥在手心,指尖都掐进了肉里,“咱们回去吧。”
回到暖阁时,正听见几位贵妇在低声议论。
“说起来,小军侯当年可是咱们京中第一少年郎。”
“是啊,八岁岁随军出征,十三岁袭爵,骑射功夫连陛下都赞不绝口。”
“可惜了……那场战役,不仅伤了腿,性子也变了。听说以前的小军侯,笑起来能暖化冰雪呢。”
“我还记得他小字叫‘九……’”
后面的话被一阵喧哗打断。姜缪正凝神细听,就见暖阁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众人纷纷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宋墨坐在素舆上,由十五推着,缓缓走了进来。他穿着件玄色暗纹锦袍,墨发用一根玉簪束起,脸色依旧苍白,却难掩眉宇间的清俊。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姜缪身上,平静无波,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姜缪却注意到,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小军侯怎么来了?”
“听说小军侯从不参加这种宴席的……”
“难不成是为了公主来的?”
议论声此起彼伏,姜缪却只觉得手心的竹荷包烫得惊人。她望着宋墨,忽然想起那些在南楚的夜晚,她抱着他寄来的信,在油灯下一遍遍摩挲。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与她偶然见过的宋墨的笔迹,竟有几分相似。
宋墨被丞相夫人请至上首坐下,目光淡淡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姜缪身上:“我来接内子回家。”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暖阁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逡巡,带着探究与好奇。
姜缪握着荷包的手紧了紧,缓缓站起身:“夫君来了。”
宋墨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一个字,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赖嬷嬷看着这情景,悄悄松了口气。不管这对夫妻是真是假,宋墨此刻的出现,无疑是给了那些暗中窥探的人一个警告。
而姜缪望着宋墨平静的侧脸,心头却翻涌着无数疑问。他的小字,和九有关?
暖阁外的红梅依旧灼灼绽放,可姜缪的心,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了圈圈涟漪。这场赏梅宴,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而她与宋墨之间,那层名为“合作”的薄冰之下,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
宋墨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紧握的手心,眸色微沉,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知道她捡到了荷包,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有些事,还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马车驶离丞相府时,暮色已浓。姜缪坐在车厢里,指尖摩挲着那个竹子荷包,忽然听见宋墨的开口,很轻,却异常清晰:“公主若想让我陪你,以后可以直接开口。”
宋墨玄色锦袍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静。他没有看她,目光望着远方,可姜缪却觉得,那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车窗外的红梅渐渐远去,姜缪将荷包小心翼翼地放进袖中,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