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一样的笔迹
“母亲……”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那些害你的人,我会一个个找出来。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带你回家。”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宋墨站在她身后,听着她压抑的哽咽,握着轮椅扶手的手指渐渐收紧。
姜缪磕了三个头,起身时脚步有些虚浮。宋墨下意识地伸手,指尖刚触到她的衣袖,又猛地收了回去。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姜缪眼里,让她心头一跳,
“多谢。”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这份情,我记着。”
“我们是合作关系,是夫妻,公主站得越高,宋家的日子越好过。”宋墨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
心像被根细针轻轻扎了一下。
“你……”
姜缪刚要开口,石室角落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十五立刻警觉的拔刀,却见是只受惊的小松鼠,从石缝里窜出来,撞翻了案边的空碗。
清脆的碎裂声里,姜缪下意识地往香案退了半步,后腰却撞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她以为是石壁,回头却撞进宋墨的眼眸里。
他不知何时竟靠了过来,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衣襟上的药香。
“小心。”他的声音很低,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头上,又转而松开手。
姜缪的脸颊微微发烫,连忙退开半步,却不小心踩到了散落的碎瓷片。宋墨的低喝与伸手几乎同时发生,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脚踝,快得像错觉,却留下一片微凉的触感。
“别动。”他按住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另一只手示意十五取来药箱,“划到了。”
姜缪这才感觉到脚踝处传来刺痛,低头见雪白色的袜底已洇开一小片暗红。‘
十五正要上前处理,却被他抬手拦住:“我来。”
他从药箱里拿出金疮药和绷带,动作算不上熟练,却异常仔细。微凉的药膏触到伤口时,姜缪下意识地缩了缩脚,他的指尖立刻顿住,抬眼看向她,眸子里盛着点歉意:“弄疼你了?”
他的距离太近,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药味和松烟香。
姜缪的心跳骤然失序,慌忙移开目光,却看见他握着绷带的手指微微泛白。
“没有。”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要被香烛燃烧的噼啪声淹没。
包扎好伤口,宋墨收回手时,指尖又不小心碰到她的裙角。这次两人都没动,只静静地看着那点相触的地方。
“外面又下雪了,晚了只怕山路难行。”宋墨率先移开目光,喊过十五替他推车。
马车驶离山坳时,风雪已大得看不清前路。
回到京城时。
马车驶过街角的酒旗时,宋墨忽然掀开一点车帘,看向外面:“前面有家铺子,十五下去买点糖糕回来给公主。”
姜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一家小铺的幌子在风里摇晃,竹匾里摆着金黄的糖糕,冒着热气。她愣了愣,才想起前几日闲聊时,自己提过一句“母亲总念着南楚没有好吃的糖糕,总少点桂花味,
她从回来后,母亲故事里那些和姜国,和她童年有关的记忆,都未曾有机会尝试。
没想到宋墨竟记在了心上。
“不用了。”她连忙摆手,“我不饿。”
宋墨没听她的,让十五停了车。
不多时,十五捧着油纸包回来,里面的糖糕还热乎着,甜香混着桂花香,漫了满车厢。他递了一块给她:“尝尝。”
姜缪捏着那块糖糕,指尖被烫得发红,心里却暖烘烘的。她小口咬着,甜糯的面里裹着细碎的桂花,香得她鼻尖微酸。
原来,这就是母亲记忆里的滋味。
她一口口吃着,泪水早就流进糕点,让糕变得又苦又涩。
宋墨静静在一旁陪着她,偶尔递上干净的帕子。
回到侯府时,夜已深了。
第二日,姜缪一早就端着刚炖好的羹走进书房。
宋墨正在窗边看兵书,素舆停在暖阳里,玄色衣袍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倒冲淡了几分他眉宇间的冷意。
她将白瓷碗放在案上,碗沿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陛下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吗?”姜缪状似随意地拿起他方才看的兵书,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
那是一本旧书,边角都磨圆了,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苍劲有力,带着一种独特的弯钩。
心猛地一跳,她的指尖顿在“兵者,诡道也”几个字的批注上。那弯钩的弧度,那收笔时的轻顿,与九如信里“姜国风大,多添衣”的笔迹,几乎如出一辙。
“还在查。”宋墨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他正看着她,眸色沉沉,“当年的卷宗被人动过手脚,很多线索都断了。”
姜缪慌忙移开目光,假装整理书案上的宣纸,指尖却在微微发颤。
怎么会这么像?
这些念头像藤蔓,瞬间缠上心头,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怎么了?”宋墨察觉到她的异样,眉头微蹙,“烫到的地方又疼了?”
“没、没有。”姜缪避开他的目光,拿起一本压在案底的杂记,“我就是随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