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妖胎（8）

第8章妖胎（8）

那是一条极小的蛇，还没修成人形，在水里欢快的畅游，发出鸣玉一般的声响，白蛇跪伏在地上，“我妹子生下妖胎后便死去，只留下玉伶儿，因为玉伶儿是在人界出生，而且母亲身死，父亲去向不明，人界和妖国都无法给他合法的身份……。”

“不妨事，”和桃夭君预想的一样，裴少游果然一开口便是圣母心泛滥，“案子办完之后，大理寺会给他一份临时的通行证，让你们可以回归妖国。”

“多谢官爷，”白蛇再次五体投地，“官爷如果不嫌腌臜，奴家有一物想请官爷过目。”

那是一个青色的玉石蛋壳，裴少游把自己手上的玉块放在蛋壳上，发现无论玉质还是壳内的纹路都几乎一模一样，但玉石蛋壳上有一股令人无法忍受的，独属于蛇妖一族的腥臭气息。

“这是玉伶儿的，”白蛇将蛇蛋抱回怀里，“玉蛇一族共有十一支，他们会根据壳内的纹路和气味确认他归属于那一支，官爷手上的碎片虽然细碎，而且毫无妖气，但奴家根据上面的纹路确认，应与玉伶儿是同一支。”

回到大理寺，裴少游禀过徐即，给玉伶儿开过一张临时通行证，又令金浩送去，就连白蛇都没想到裴少游竟然真会出手相助，一时之间呆立不语，就连金浩什么时候离去都不知晓。

第二天一早，宋伶带领众仵作已完成所有尸体的检验，每具尸体内都发现碎片，这意味着这八名女子都怀有玉石妖胎，也因为玉石妖胎而死。

案子牵涉人妖两国，案情重大，徐即立刻写奏章呈报神宗皇帝，神宗皇帝立刻遣星天监与妖国联系，半天后，妖皇回信，遣妖国总捕头缉夜至人界协助大理寺办案。

傍晚时分，桃夭君刚刚准备好晚饭，院门突然被敲响，敲门的声音急促而又杂乱，全无半点儿礼数，裴少游来不及穿鞋，裸着一只足飞奔而去，金浩满头的汗，“少卿，通天渠的画船失火，火势过猛，扑灭不及，画船已经化为灰烬。”

飞马赶到通天渠，九门府已经将通天渠封锁，裴少游和白狸赶到，宽阔的渠面漂浮着画船的碎片，九门府的飞舟还在打捞遇难者。

将手放在渠面，裴少游感到微弱的气息来自水底，他站起身，不待说话，已经鱼一般的跃进渠水之中，九门府的人大吃一惊，可是白狸恶狠狠的视线扫过，众人又收回视线，自行其事。

渠水中飘满画船的碎片，视线浑浊，裴少游感到一股微弱的气息蜷缩在一个角落，正待上前查看，却觉得身后一股力道袭来，他立刻侧身，一柄三棱刺已经破水直取他的咽喉，裴少游立刻用力后仰，刀锋擦着他的脖颈而过。

在水中用力回旋，左腕已经缠向偷袭者的右臂，偷袭者立刻屈肘顶击，正中裴少游肋间，裴少游吃痛，立刻回身后缩，但双腿同时伸出，想要钳住对方腰腹，偷袭者两击未得手，立刻飞身向下，裴少游只觉得眼前水花翻涌，偷袭者已经不见踪影。

浮上渠面，渠边的白狸似乎感应到什么，正不停的东张西望，裴少游深吸一口气，重新潜入水中，阳光射入水中，一片安宁祥和，适才的打斗似乎并未发生过。

搬开沉重的木板，木板下是玉伶儿的蛋壳，裴少游伸手抱起，只觉得蛇蛋入手极重，显然里面有东西。

就在此时，身后又传来破水声，裴少游猛的向前，却感应到白狸的气息，就在白狸出现的瞬间，身后的破水声戛然而止。

与白狸同时破水而出，跃上九门府一艘空的飞舟，飞舟上正在打捞的人吓了一跳，几乎跌入水中，裴少游将蛇蛋交给白狸，“水中有人。”

“不是人，”白狸眯着眼睛，漂亮的桃花眼里爆出金光，“有妖气。”

没有问九门府的人是否发现妖，能够在水里袭击裴少游，并且给裴少游造成这么大麻烦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妖，以他们的修为，定是无法觉察妖的踪迹。

“他怕得要命，”白狸把手里的蛇蛋交还给裴少游，一脸的嫌弃，“是那条玉蛇。”

回到住处，玄夜一脸的兴奋，“大神，我来请安，这是什么……？”

将蛇蛋放在装满水的大缸，桃夭君手中的桃枝轻轻一点，蛇蛋破开，玉伶儿立刻从蛇蛋中蹿出，飞速躲到缸底，看着那片水雾，裴少游立刻想到偷袭自己的人消失的那一刻，没头没脑的说，“是水遁术。”

因为白狸的缘故，玉伶儿一直缩在水底，裴少游看着白狸在缸边走来走去，一脸的不耐烦，“白狸，要不你到庭院里睡一觉？”

“为什么？”白狸火冒万丈，叉着腰，“喂，滚上来，问你什么说什么？不然就吃掉你。”

玉伶儿果然从水缸底浮上来，紧紧的蜷缩成一团，裴少游深吸一口气，“今日是不是有人袭击画船，白蛇仓促之间将你藏在蛋壳之中推入水中。”

缸内传来脆弱的声响，应该是玉伶儿的鳞片互击发出的声音，包括桃夭君在内，谁都听不懂这声音表达的是什么。

玄夜伸手指着蛋壳内，“这里有字，大神，您看是什么？”

“人的字，”白狸在玄夜头上一击，“你在人间那么多年，你竟然认不出？”

揉着自己被打痛的头，玄夜抱怨，“您是大神，您都认不出，怎么怪我？”

“金浩，”裴少游不待白狸和玄夜争执，“去北锣鼓巷，要快。”

半个时辰后，一个满面皱纹的伞匠被带到大理寺，他有些不安，粗糙的双手一直在衣裤上擦着怎么也干不了的汗。

“官爷，我们一家都有通行证，”苗十七紧张的解释着，“我们是被许可生活在人间的。”

“通天渠画船的白蛇，”裴少游开口时，认真观察着苗十七的神情，见他一脸的茫然，显然不明白裴少游为什么会提起这个，“说玉蛇一族分为十三支……。”

“十一，”苗十七脱口而出，随即一愣，“官爷，我就是玉蛇族的第七分支，我们玉蛇族只有十一个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