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顺着梯子，纪云绯终于爬上了阁楼。同楼下一般无二，周围是漆黑的一片，除了手中蜡烛照亮的有限空间以外，就再看不清其他。
“嘶——”纪云绯想要站起身，却猛地撞上了房梁，脑袋上顿时传来了阵痛，她表情一瞬间不受控扭曲起来，捂着脑袋弯下了身子。
借着灯光，她才发现这个阁楼高度有限，行动起来也并不是很方便，需要一直佝偻着身子。
【得速战速决。】
纪云绯将视线投到了脚下，很快便瞧见了和楼下相同的点点血迹，循着血迹的去向，她缓缓挪动步伐。
血迹的尽头是一本陈旧泛黄，有些残破的笔记本。她捡起那日记本，翻开了第一页。
第一页上的文字已经是模糊不清，只有一张肖像画，画中的女人端坐在座椅上，笑得温婉又矜持。
这..似乎是...黄昏山庄的主人？
纪云绯继续向后翻阅，无一例外的，日记的前半部分，都是山庄女主人的肖像画，只是那画中的女人，随着书页的翻动，渐渐白了发。
见此，纪云绯挑挑眉，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她没有过多停留，接着向后翻动。
这一次，泛黄的纸张上终于有了可以辨认的文字，虽然还是有些模糊，但也已经是足够分辨了。
通过内容来判断，纪云绯了然，这是一本日记。
“凶手”的日记。
【我找到她了，那个救下我的人。她变了好多，我差点都要认不出了。她的身边围绕了好多人，*我要找机会接近她。】
【我是条卑鄙的蛇，利用了她的善心。那个大雨夜，她收留了我。她又救了我一次，我无以为报。】
【她给我提供了份工作，希望我能好好赚钱，锻炼、照顾好自己。我会做到的，她的一切要求我都会满足，我是一条知恩图报的蛇。】
【......】
【今天她出去了，回来的很晚，情绪低落，很不对劲。看着她的样子，我的心里涩涩的，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了一般，为什么呢？】日记内容到此，留白了几页，没有文字，全是毫无意义的杂乱线条。纪云绯微微拧眉，耐着性子继续向后翻动。
没翻几页，便看见了新的内容。纸张上的自己有些潦草，不规整，像是日记主人的心境一般，涟漪阵阵。
【她吻了我，她说，这个吻是甜的。可是，我觉得她在说谎，因为她脸上的泪都还没有干。】
【她说，她要结婚了。那我是什么..？她说我不过是她无聊时的消遣，随时可以丢弃的玩物。可是她不知道，她说谎的时候表现得真的很明显。】
【她让我滚出她的视线，滚出她的生活。我答应了，我发过誓，会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可是，为什么要赶我走？她低声的呜咽逃不过我的耳朵。】
【我违背了我的誓言...我违背了我的誓言！！】日记内容到此，字迹早已经是凌乱不堪，满页都被红色字体铺满，颇为扎眼。
纪云绯再往后翻，但却只得到了一页页的空白。
总感觉还有什么没知道全..
纪云绯抿唇，将日记放回了原位，正想要继续向四处探索，就听见右后方突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像是..蛇尾在地上游动产生的摩擦声..
“谁？！”纪云绯手上死死拿着蜡烛，转身看向声源处，呵斥声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活人打过交道了。你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个。”低沉清冷的男声从暗处传来，纪云绯凝神，将蜡烛往前凑了凑，死死盯着前方。
“哗哗哗——”率先入目的，是一条巨大的银色蛇尾，紧接着，画中人首蛇身的蛇妖渐渐显出了身形，身边倏地亮起了几盏灯，虽然微弱，但足够看清概况。
光影交错打在那人的脸上，纪云绯看见了那人露在光亮处的那眸子里的悲伤，但不清暗处的。
【现在的鬼屋都这么高级了吗？这蛇尾的质感真实的让人害怕..】
“你，是画中的蛇妖..？”
听到纪云绯的提问，那人挑挑眉，而后轻轻点了点头：“聪明，答对了。”，不等纪云绯再多问，他便自顾自讲述起来：“每一个进入山庄的人，在到达阁楼之前，就已经不是疯就是永远留在了这里。你是第一个走到这里的人。”
“我知道你们前来的目的，虽然将事情讲出来是自揭伤疤，但我还是想说说。我一个人孤单太久了..”
见那蛇妖盘起了蛇尾，坐在了原地，纪云绯松了口气，稍稍上前两步，坐在了离他两米远的对面。
见她坐下，那人敛下眼，似乎要将所有的悲伤统统揽下，他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她是个要强又别扭的人..她自诩推开我是在保护我，所有一切她自己来面对就好。”
“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尤其在我意识到我爱她之后。”
“所以，我杀了他，那个用尽龌龊手段，权力滔天，逼迫她联姻的人渣。那个晚上，她哭着，紧紧箍住我的手，让我不要下手。我知道，一旦动了手，就再无安生日子，她自始至终都在为我考虑。”
“可是她自己呢？”说到这里，那蛇妖抬起了头，双目赤红，语气里是深切的怒意。
“所以，我还是违背了誓言，我甩开了她，也解决了那人渣。同时，也暴露了我是蛇妖的事实。猎妖人发觉了我的行踪，开始组织追杀。”
“你知道吗？她没有因为我蛇妖的身份而离开我，她抱住我，含着泪，说爱我，千千万万遍。”那蛇妖的脸上挂起了怀念的微笑，他紧紧盯着远处的一片黑暗，满目痴迷。
“有多少人能接受自己朝夕相处的伴侣是个手上沾上鲜血的妖呢..？”他侧过脸，手背轻轻在眼前擦了擦，而后兀地看向纪云绯：“如果你是她，会怎么做呢？”
“......”纪云绯无言，她回答不出来。
见她这副为难的模样，那蛇妖没有多为难，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开口。
“我本不想将她牵扯进来，只是她牢牢握住我的手，眼里倒映的全是我。她说：‘我们跑吧，跑到天涯海角也好。’，但是我怎么可能让她跟着我四处漂泊？”
“所以，我将她带到了黄昏山庄，这里足够隐蔽，我又在外设置了幻术，没有人找得到。”他顿了顿，语气里染上些得意：“为了保证安全，我找人传播山庄闹鬼的谣言，这样就彻底断了被发现的可能。”
“事实也证明，我的做法是正确的。我陪着她，从风华绝代的少女一直走到她垂垂老矣的那一天。逃得过追杀，但她还是逃不过时间..”他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悲凉感翻涌而上。
“她开始整宿整宿的失眠，渐渐也开始记不清东西了，有时候甚至认不出我是谁..人也开始变得有些疯癫。”
“所以你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