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壮烈的毁灭
“就这样吧，黄婧，我们出发。”他对着地铁入口的方向摇曳着食指和中指。“等等。”黄婧忽然说道，径自来到了小蝴蝶的身前，盯着她的双瞳问道：“小蝴蝶，你是不是能恢复一个人的记忆。”
小蝴蝶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
“我需要恢复一段记忆，这样才走的安心。”黄婧央求道：“就在那时，我想记起来，他对我说的所有话。”
预警机在空中盘旋过一个大拐角，终于和猫之影号飞艇齐平。两者就像登上了角斗场的战士一般，并没有急着相互拔剑拼杀，却保持着相互间的沉默。
“金奇超，你还有最后的机会，一切还来得及。每个人都会迷失在黑暗的假象中。”孟姗对着通讯的那一头劝说道。
“不要说教了，如果黑暗和恐惧就是宇宙的真理，我宁愿看破。”
第一轮齐射开始了，猫之影号火力全开，左侧舷的导弹和火炮在同一时间纷纷对着预警机的右侧飞去。白色的轨迹相互间交汇，变成了一条连接猫之影号与预警机的云带。
壮烈的毁灭乍然而起。顷刻间，预警机被笼罩在爆炸的火光中，它就好像被投入碎纸机的废纸一般。无数白的，灰的，黑的碎片混合着火焰崩裂出去。机翼被炸飞了，机顶的雷达被掀飞，机舱被轰爆。
直到这架预警机被炸地只剩下了一个机头。仿佛空中行驶的，坚韧而残缺的火车头一般继续与猫之影保持着平行。预警机动力全失，武器只剩下了尤小龙所操控的一门125mm机载火炮。
“孟姗，陈力，这就是你们的能力所创造的奇迹吗？”金奇超在通讯频道中说道，“只剩下了一个驾驶室，你们还能做什么呢？”
他说的没错，孟姗的能力和陈力的能力在那一瞬间保住了这架飞机的前半部分。现在的它全凭着陈力异能力所控制的反重力在天空漂浮前进。
这时猫之影号停止了攻击，还刻意减慢了速度，仿佛在怜悯着这架已经不能称之为预警机的钢铁残骸。那架飞机在金奇超的眼中已然变成了盛放着陈力，孟姗，尤小龙三人的乳白色天棺。
位于圆锥形机头中部的机载航炮开火了，没有间断的炮弹连珠在飞机外的滞速力场中速度骤减少，排成了一排。
金奇超嗤之以鼻，就算在这个距离上，整艘猫之影号硬式飞艇根本不惧怕任何的炮击。覆盖了吊舱和艇体的装甲连穿甲导弹都无法击穿，更何况是预警机上的机载火炮呢。
“金奇超，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着所谓的绝对真理。它们只是被我们定义的观点。绝对的黑暗和恐惧，这些全都是克苏鲁邪教的说辞，他们摧毁你的信仰，你的希望，你对于未来的……”孟姗依然絮絮叨叨地在双方的通讯频道着劝说着他。
在金奇超的耳中，这些劝导却更像是孟姗临死之际的恳求，恳求着他放弃协助光乙完成那场仪式，恳求他重回到科学信仰的轨道上。
“你们应该好好看清楚，这个世界的真实恶意！”
猫之影号的侧舷武器进行了第二轮齐射。一共10枚空对空导弹和12枚来自艇载磁轨炮的钨制炮弹同时疾飞。它们一拥而上，密密麻麻地覆盖住了那半截预警机残骸。
继而，它们被定住了似的停留在了机头的周围。机首周围一片寂静。以它的驾驶舱为中心，半径为10米的区域似乎变成了一片独立的空间。一切的扰动，声响都衰弱地近乎为零。
“孟姗，陈力，这就是你们的能力。你们有没有想过，滞速力场和操控力说到底不过是你们可悲而暂时的自保区域。它们就好像我们——人类，永生者，异能者——为了找到丁点的存在感而发展的科学一样。自然规律，宇宙定理，它们全都是神为了让我们苟活而定下的游戏规则。而我们竟然以为那就是世界的本质。多么可笑，多么可悲！”金奇超说道。
“不，那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残忍和毁灭无法击败我们，皆因为它！”
“这不过是人类所编造的幻想乡。就好像你们三个人躲在了滞速力场和控力的能力中，而当这一切消失的时候，迎接你们的只有不可逆转的毁灭和死亡。”
“你入魔太深，好吧。”孟姗放弃了，语气中充盈着无奈和惋惜，“我们给你最后的机会。”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们说的！”金奇超猛然间爆发了出来，“毁灭！死亡！”
“看来你选择了自取灭亡。”那边的声音已经陌生地仿佛审判一般。
金奇超望向飞艇舷窗外，癫狂的笑容凝固住了。
滞留在预警机外的导弹和炮弹纷纷调转，在无形推力下反向朝着猫之影号飞来。须臾之后，覆盖了整个猫之影号的爆炸层层叠叠起来。爆炸的火焰与气浪像是巨浪一般横扫过来。整个吊舱剧烈地震动和摇曳。同时，一阵无比恢弘的巨响在他的耳边一闪而过。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只感觉到两耳中流出了粘稠的液体。
金奇超刚刚挣扎着爬了起来，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袭来，再次让他跌倒在地。
陈力所操控的机头像是一把不断敲击的白色巨锤一般，不断撞击着猫之影号饱受的狂轰滥炸的吊舱侧壁。
金奇超所操作的飞艇控制台上一片泛红。挂载在飞艇侧壁的武器被尽数撞坏。那些闪着红色光芒的警告提示窗口宛若猫之影号正在“流血”的伤口一般。缭绕不绝在他耳边的警报声，更像是猫之影号本身的痛苦嘶鸣。
他无力地拍打着操作面板，飞艇的武器系统完全损坏，而动力系统也在崩溃的边缘。
预警机机头的航炮轰鸣不惜，在撞击的间隙中，尤小龙所控制的机载炮像是疯了似地对准猫之影号的艇体装甲板射击。
终嫣，连猫之影号的浮空动力也失去了。在疯狂的机炮扫射中，一块装甲钢板断裂，一枚炮弹直接贯穿了艇体薄薄的气囊壁。数不胜数的氦气争先恐后地喷涌了出来，有如猫之影号正在逐渐流失的灵魂能量一般。
金奇超放弃了反抗，瘫坐在控制台旁干笑，默然等待着猫之影号坠毁。
被金奇超斥之为天空棺材的机头停止了攻击，跟着着猫之影号螺旋下坠的轨迹下降高度。这艘曾经代表着99结社荣耀的天空巨兽失去了强健有力的翅膀。因为艇体侧漏的氦气，它自身也开始旋转起来。
一直到猫之影号巨大的残骸从云层中跌落，朝着东方坠落而去。孟姗等人操控着机头紧随其后。当他们也从云层中穿出的时候，所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便是让军方地面部队溃逃的另一个先兆景象。其不可思议程度已经超出了的所有人的认知范围。
他们三个人看到了克苏鲁如山一般的半个头颅。
“这是有关于你的命运，我曾对你犯下了最无法原谅的罪孽”她的脑海中回响着爸爸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杨梅和黄婧进入地铁入口，黑暗如潮水般地袭来。再往深处走了一段，他们看到了些许的灯光，那是地铁甬道上方的应急照明所发出的已经快要熄灭的灯光。
而在脚下，光乙滴落的鲜血为他们指明了方向，一路播撒的猩红像是标注着他下落的箭头一般。杨梅认为，按照这个速度追上光乙不过是迟早的事。
“当时为什么你没有阻止他离开……”杨梅默不作声地更换着弹夹，按住手枪的退弹按钮，将另一个满弹的弹匣装入。
“因为。”黄婧犹豫了片刻，盯着杨梅的独眼问道：“如果换做你，会杀了自己的亲人吗？”
“你最终会杀死我，但是不要悲伤，我的孩子，我这一生死过无数次，也复生过无数次。”爸爸抚摸着黄婧的额头，泪如雨下：“我曾以为看破了生命。认为它是最廉价的东西。人们因为生命而活在痛苦的地狱中。我想终结它……”
“不是杀了他，而是活捉囚禁。这样他就不能启动新的克隆体。”杨梅有些责怪地说道，“你丢掉了最后的机会。”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呢？”黄婧反诘道：“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当时你已经举枪了，按照你的枪法，完全可以射击他的双腿，让他无法逃跑。”
杨梅语塞，一时间陷入到了沉思中。
对啊。杨梅忽然明白了当时的心情，在那时，他犹豫的原因在于：他害怕自己失手射杀光乙。可是他隐藏的更深的心情却是，比起其他人，他更想以一种更为残忍的手段折磨死光乙。就好像光乙曾经对那些无辜者所做的那样。将他们挂在木桩上，活活让他们在缓慢的恐惧和痛苦中死去。
“这或许是一种叫命运的东西。”杨梅生硬地反驳道。
有关于你的命运。你的出现就好像我们彼此命运的邂逅，在最不可能的地点，最不可能的时间，以最不可能的方式相遇。从此，我们彼此平行的命运发生了交汇。它简直妙不可言，让我们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我不会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变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