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人存在世界

异人类们将那个事件称之为“第三次环形战争”。而在人类的口中那场发生在主城区和下沙城区的战争则是一次异能叛乱者发动的，人类历史迄今为止最猛烈的恐怖袭击。历史总是在人们口口相传的讲述中变味。或是被浓墨重彩又或是被轻描淡写。这场叛乱的记载显然属于后者。在后续的报道中，对于曾经在城市中一闪而过的神的存在，主流媒体和口舌鲜有一致地保持了缄默。随着时间的过往，战斗的激烈程度就如同它本身的存在一般，逐渐地被有意淡化。人类谣传，城市的清空是因为恐怖分子曾经在城市内播撒了致命的变种流感病毒。英勇的军队最终在理工大学区域和恐怖分子的团体展开了决战。战况在反恐部队的镇压下势如破竹。最后，穷途末路的恐怖分子引爆了埋藏在校园内的tnt炸药，将学校连同周围的所有军队夷为平地。

而在异能者团体之间，神的存在也逐渐因为理性而被有意无意地抹去。不光是人类，连异人类们也不承认这个世界还存在着除人之外的生命。人们在很多时候，往往只接受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实。

这个事件带给整个文明最大的影响，似乎诚如黄婧所说，异能者和永生者的受到的待遇有所提高。大概是因为“第三次环形战争”给人类敲响了警钟，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不再轻视这些数量虽然稀少，但是却拥有特异能力的族群。之后的5年间，人类逐渐撤去了永生者保留地，同时还修改了宪法，让异能力者拥有了选举权。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至于这场恐怖叛乱的三个始作俑者，光乙，白菊，杨卞，其下落在环形战争之后便销声匿迹。有人曾经分别看到过他们的身影，有关于他们三人的传闻在日后也演变出了不同的版本。

关于光乙，一开始的传言是这样的：

据说他当时登上了一艘前往中东的偷渡船。衣衫褴褛的他混在一众的偷渡客中是那么的不显眼。当偷渡船在夜色中缓缓离港时，船上的一名目击者在暗处看到，他像是一名离开战场的老兵一般，长叹一声，继而披着一块油腻而肮脏的破布蜷缩成了一团，在角落中睡去，也不理会船上异样的气氛。

船行至公海出，当朝霞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的时候，整艘船还笼罩在一片沉寂和压抑中。人们的鼾声此起彼伏，或坐或躺地沉浸在睡梦中。

继而，在一片错乱呼吸声和呓语中，一个矮个子的女孩抱着一名婴儿悄悄地接近了他。依然在睡梦中的他，对此浑然不知。

矮个女孩站在他身前，凝视着他的熟睡的面庞许久。她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扒开了婴儿的襁褓，右手温柔着抚摸着婴儿粉嫩的面庞，轻轻地摇曳着，仿佛是母亲一般慈爱。只有她自己知道，怀中熟睡的婴儿其实就是她自己。而她的命运全在于自己的选择。

她的眼眶中流动着温热的泪水，滴落在婴儿的面庞上。温热的泪水在婴儿的面庞上流淌，逐渐冷去，这也让她醒了过来。婴儿肥嘟嘟的小手粘着泪水，放入到自己的口中，最后竟然对着她笑了起来。

这一次，她还是选择了遵循命运的造化。她抹去了自己眼角最后的泪水，轻轻地将婴儿放在了光乙的脚边，静悄悄地离开了。

婴儿在襁褓中乱动，逐渐挣脱了束缚，在地上乱爬了起来。不知怎么的，她竟然闪进了光乙的怀中。光乙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胸口热热的，仿佛有人聆听着他的心跳。这股也暖流将他从噩梦中救赎。他抖了一下，猛然惊醒，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怀中可爱的孩子。

仿佛是命运在瞬间点醒了他，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命运女神翩然挥动起怜悯的右手，拨开了他心上层层叠叠的积灰，擦拭净了暴戾，怪诞与邪恶。

“黄婧……”他望着婴儿面颊上的酒窝，细声嘟哝着。

他下意识地用双手掐住了婴儿的脖子。

这时，他看到了婴儿恬静的双眼，清澈地仿佛泛着暖光的黑珍珠一般。也是在这一刻，他忽然一个激灵，松开了双手，将婴儿抱在了自己的怀中，让她再次聆听着自己的心跳，感受自己来自胸膛的温暖。

那是一个注视，一个微笑。让他仿佛看到了来自未名之处的希望之光，就如同从偷渡船之外斜射进来的旭日之光，温和地拥抱住他，如母亲一般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那个孩子仿佛在他胸前说着：“我爱你，爸爸。”那分明是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有人对他施予了温暖。

他又好像听到了救赎的歌声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于是被感染着无声啜泣了起来。而他怀中的婴儿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悄然地抹去了他面庞上浑浊的泪水，灿然微笑。

“他被救赎了？”尤小龙听完这个故事，一脸诧异地看着陈力。而后者却破天荒地，第一次为光乙说起了好话。

“谁知道呢？”陈力微笑着耸了耸肩，“一个婴儿让失去了信仰的他重新做人。不过也有一种可能，也许他死性不改，会将这个婴儿培养成克苏鲁新的信徒吧。”

她边说，递过尤小龙一份标有绝密红戳的文件袋，“诺，这是你的死亡证明”。

尤小龙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这场真实存在的决战中，大部分99结社的人都“阵亡”了。在异能者人事部的记录中，他，杨梅，小蝴蝶，等等人的身份材料，其正面都被盖上了鲜红的“死亡”的印章。他们的个人档案被焚毁，在火化炉中卷曲，碳化，最后变成了一堆灰烬。

“不再存在尤小龙这个人，也没有杨梅，小蝴蝶乃至马珺。你们从学校毕业了，这些代号也不复存在了。”陈力顿了顿，悠然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亡灵才是最自由的。”

“那么你和孟姗怎么办？怎么销毁自己的档案。”

“我不会死去，99结社还需要人来运作。我们都是守望人，不需要自由。”

“永远的地缚灵么？这样你们会甘心吗？”

“自由需要付出孤独作为代价，这个代价我们不想付，只想永远地留在99结社，和即将到来的异能者在一起。这是我们的圈子，我们是圈子里的人，永远都是。”

后记：

而关于白菊和杨卞的传言是这样的：

“我们之间的联络都通过梦境。我按照你们两位说的都做了，但是至少你们也要和她知会一声。在地铁下，她差点吧我杀了。”一个男人嗔怒的声音响起，他愤愤地看着床上昏迷的罗琳说道。

这个男人的手上绑着还未拆去的绑带，脚上打着石膏，英俊的面容因为他的烦恼而纠结了起来。最为明显的是，他的右眼在昏暗中微微泛着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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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人中，你藏的最深，所以除了我们两个人，谁都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白菊拍打着他的肩膀安慰到，“去看看隔壁房间的张瑞睿，这姑娘命也大，这样都没死。”

“我不希望下次还有这样的事发生，我的主教，我不希望还未见到神就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他不甘心地抛下这句狠话，打开房门离开了。

黑暗中，心电图的绿光微微闪动，白菊在昏暗中等待了许久，才再次等到她。杨卞如幽冥地府下的使者一般，幽然而至。

“也辛苦你了，把这个不死的家伙带来。”白菊对着她笑道。

“我想到了10年后。”杨卞兴奋地说道，语气中闪烁期待，“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话，那么奈亚拉托提普将会在10年后现世，我们的愿望就要成真了。”

“然后我们还能改变未来，让预言只有一半成真。”

“祂是超越时空的影子，未名恐惧之源——一想到还要等待10年，我就已经迫不及待了。”杨卞激动地说道。

“我们只需要等待……”

昏暗中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两人袖口的两个奈亚拉托提普符号完整地契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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