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章回溯的叛徒
从唐丹阳血液内追踪器信号消失的地点和时间，金奇超知道唐丹阳遇害的大概区域——整栋楼的区域都在金奇超的能力作用范围之内。而时间节点为距今28个小时之前，也就是一天之前的凌晨3点25分。金奇超猜想，可以依此按图索骥，通过发动能力得知部分区域内的事件，一步一步了解唐丹阳牺牲的全部经过。一些地面的纸张上残留着凌乱的脚印，皮靴的黑色纹路正好和他们所穿的军靴一模一样。金奇超也推断，军队曾强行突破了这幢建筑。但是他们的目的却十分值得玩味。存在着两种情况，一，军方发现了克苏鲁教团在此处活动，因而派出陆战队员对其歼灭。二，军方参与了加害唐丹阳的谋杀行为。
“地上的碎玻璃。”马珺指着地面，提醒金奇超说道。
“嗯。”金奇超应了一声，俯身捡起一颗玻璃碎渣，开始还原大厅的过去。
刹那间，五个人看到外面一片沉黑，时间是距离唐丹阳被害前的5分钟。正门的玻璃完好无损，来自夜空的月光斜射进来，将整个寂静的一楼照地惨白无比。墙壁上的电子钟的红光倒映在地面上，3:20:45的液晶数字显得醒目无比。
他们在月光下站立了约莫有2分钟左右，当数字钟的时间跳向3:22:13这个秒数看似不吉祥的时间节点时，门外陡然间照来了一束炫目的探照灯强光。刹那间众人被晃地睁不开眼。
强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马当先，野蛮地撞开了玻璃门。杨梅首先看到的是它在地面上的影子，一条粗壮而扭动的尾巴不断拍打着地面。这个高大的身影是人首蛇身的徐泽，看到学则嚣张地挥舞着爪子，他的拳头不由得捏紧了。
“一队人守在电梯门口，剩下的人包抄安全通道。尽量抓活的！这个该死的家伙杀了主教的克隆体。”他命令着，一头冲向大厅尽头的安全通道。
突击的队员的作战服和装备武器，和观察者穿的一模一样，全部都是军方的特种部队成员。而从探照灯的光源判断，那是来自一架高空盘旋的军用直升机。这便排除了克苏鲁教团伪装成军方部队的可能性。这下五个人全明白了，迫害唐丹阳的人中，军方的士兵也脱不了干系。事已至此，真相已经水落石出。诚如金奇超在出发之前所说的，事件的发展走向了最残酷的那条，军方与克苏鲁教团联合了。
在金奇超的带领下，几个人尾随着突击队员一路沿着安全通道向上攀爬，不多久，他们看到了楼道的枪战，抬头看去，唐丹阳的面庞在楼道的缝隙间一闪而过，几发子弹在混乱的情况下击中了突击队员。突击队员抬枪反击，在自动武器的火力下，唐丹阳的射击很快便被压制下去。
“放下武器，束手就擒！”突击队员大喊着，回应它的是一颗来自头顶的手榴弹。
“手雷！”一个人大喊着，几名冲锋的队员仓皇地滑下了楼梯，之后一声爆炸的巨响，来不及躲闪不及的士兵被爆裂的弹片击中，而剩下的人迟疑了一阵，放慢了脚步，以标准的军事推进队列攀爬而上。
五个人跟随突击的队伍来到十六楼，蛇人指着被关闭的闸门命令着：“破门！”一名陆军士兵取下背上的霰弹枪，随着两声枪响，他们突入了16楼。
“在16楼的某个房间里，我们换个视角看看，唐丹阳在临死之前一定留下了什么。”金奇超说道，其他人听罢，纷纷点头同意。他们快步超过还在小心翼翼地推进的军人幻影，来到漆黑一片的办公区域。正好在这一刻，突击者和唐丹阳处于一种对峙的状态，四下顿时沉默无比。
“请你们听好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只说一遍……”他们听到了唐丹阳的声音，直接穿过仓库的木门，正好撞见半坐在地上的唐丹阳正凝视着他们。一股异样的心情在他们的心头升腾，此时此景仿佛是唐丹阳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藉由金奇超，他正在向回到过去的人传达着自己的遗话。
他们肃穆地听着，仿佛在这一刻，唐丹阳正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但是他们也明白，这是已死之人的物质波影响。他们与唐丹阳相隔在现在与未来的两个时空中。
“一，军方和克苏鲁教团正在进行着一场交易，以修德梅尔为生物兵器，军方默许了克苏鲁教团的存在。”
他们到现在觉得，唐丹阳为这一条信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实在可惜。
“二，99结社内存在着克苏鲁的间谍，我们每一次的行动都无功而返。这名间谍就在我们的周围。到现在我已经知道他是……”
忽然间，一切戛然而止。灰色的背景不复存在。五个人又再次站在了外贸大厦的大厅。众人还在疑惑，却发现有几十支枪正对准着他们。
“不用听了，间谍是我。”金奇超冷冷地说道，面庞上满是阴霾。
“你！”尤小龙指着金奇超，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刚说完，另一支枪顶上了他的后脑勺。另一名他无法预料的99间谍也显出了真身。这下倒轮到金奇超惊讶了。
他看着先知一脸的冷峻，难以置信地说：“先知，你也是……”
“我们互相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他真是太明智了，事到如今我都没有想到另一个人竟然是你。”她忽然凝视着金奇超，说道：“但是当你提出要来这里实地勘测的时候，我才想到是你。”
“精彩，精彩！”一个人从大厅外走来，一边赞叹着，一边鼓起了掌，好似为这出戏剧性的转折喝彩。
迎着阳光，光乙那身宽大的克苏鲁教袍颇似恶魔尚未伸展的双翅。他拨开人群，背着手围绕着已经被捕的杨梅，尤小龙以及马珺身边，陶醉在阴谋得逞后的欣喜中。
他两手搭在先知和金奇超的肩上，微笑着和尤小龙等人解释道：“给你们介绍下克苏鲁神教的两位高级祭祀，藏在你们99背后的影子。第一次十字军战争的时候，穆斯林世界往往会派出貌似最虔诚的基督徒前往被十字军控制的耶路撒冷。让异教徒信任很简单，在于信仰两个字。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一个德鲁伊教派的信徒。大概孟姗到死也不会想到这两人竟然会为克苏鲁效力。”
“你们的是什么时候起，开始信仰这种邪神的？”杨梅鄙夷地扫视着两人。
“更早之前我曾不明白为什么张瑞睿身为一名环形加速器的科研人员，竟然会放弃科学这条路，转投克苏鲁的怀抱，直到我看到了克苏鲁的伟大石像。直视它的双眼，我感觉到了恐惧，后来细细想来，我恐惧的并不是神的面容，而是逃避人类自欺欺人的科学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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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因为环形加速器所得出的结果并不是你预想中的那样，你就放弃了？”马珺说道。
“那根本就是人类的自我妄想，我们的物理科学不过是先提出设想的答案，然后为验证答案而进行的有目的性的实验。粒子对撞机不过是物理这门宗教所雕出的神像。我们不断地轰击中子，质子。除了几个夸克还有芥子，什么都没有得到。连希格斯波色子都是仪器误差的幻影！”金奇超顿时激动起来：“你们能明白吗？我付出了一生所追求的并不是真理，而是荒诞。我耗费了所有的青春试图证明世界是合理的——他妈的它竟然告诉我世界是概率不连续的！我们都是时空中几根微不足道的弦！！”
轮到先知了，她幽幽地说道：“他们说德鲁伊教徒是极端环保主义者，是披着环保的恐怖分子。我天真地以为，当99结社实现了他的愿望之后，会比人类好一点。后来我的心越来越冷了，就算异能者和人类和平共处，文明对待自然的态度也不会改变。孟姗要的不过是异能者和人类持有一样的权利——寄生在地球，用它的血液来满足自己的贪欲而已。”
“你看看那些燃烧弹，火药，生化武器，核弹头。人类乐此不疲地发明这些武器互相屠戮，党同伐异，同室操戈。有谁会关心盖亚母亲本身会受到什么伤害？所谓的异能者人权，不过是他们想拥有和人类一样的，对于武器的合理使用权而已。既然人类和异能者迟早要慢慢毁灭世界，不如来个快的，一次性大清洗掉地球上的寄生虫好了。”光乙接过话茬说道。
“你们两个迟早会后悔的，光乙对你们的许诺不过是欺诈。”马珺控诉道。光乙听罢，嬉笑地对她耸了耸肩，讽刺说道：“许诺终归会兑现，只不过他们不像你，在我许诺未曾兑现的时候就背叛了。”
继而光乙对金奇超说道：“带我们把结局看完，你可知道唐丹阳最后说了些什么吗？”
金奇超颔首默认，再次发动了能力。顿时他们的周遭再次回到了那篇只有光与影的过去世界。站在仓库房间中，唐丹阳最后说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祝你们好运，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