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百年校庆
时针和分针呈现出一个平角，指向6和12。再过3个小时将会有场举世瞩目的典礼召开。地下的会议室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嘈杂，几乎所有的99高层都齐聚于此。彼此之间小声交流着，窸窸窣窣中却透露着一份喜悦的气氛。
最高层的两位管理者却面带凝色地一张一张翻过她们桌子前的照片。那名从头到尾都在述说着谎言的异能者佝偻着半跪在地面上，死去的姿势仿佛在忏悔着自己过去的罪行。
陈力还是不敢相信这个结局，就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也来地太过于迅速了。至少在她20年的一生中，她没有见到过来的如此及时的现世报。
说谎者最后的话语是用他自己的鲜血所书写的，从喉头处喷溅的鲜血已经结痂，将他的胸口与袖口全都染红固化。从照片上看去，这具尸体就仿佛一座血红色的等身雕像。更多的鲜血淌在他周身的地面上，更像是雕像猩红色的底座。
“光乙？就这么死了？”孟姗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对于光乙个人的来龙去脉她到现在还是半信半疑，即使陈力和她陈述了奈亚拉托提普教教徒的供词。
光乙个人的功过不好评价。孟姗本以为对于他的归罪是陈力本人的性格和偏执所造成的。至少她原先是这么理解的，因为对于光乙的怀疑，以至于光乙在叛逃到99结社之后的一切行为都是被人疑邻偷斧的误解。
“呵呵。”陈力冷笑道：“神学中不是有个词语叫神罚么？光乙和他的克苏鲁神教完蛋啦，继而奈亚拉托提普教的人杀死了他。这是所有暴君和恶棍的应有的下场。如果有条件的话，那些教徒们甚至会为他准备断头台，绞刑架。”
孟姗扶住了额头，陈力所知道的真相一时间让她的无法接受。或者说，是一切都太过于凌乱，她的思绪还没有整理清楚。
“让我理理，那么力爷，按照你所得到的情报是不是可以这样总结，也就是说方大仙其实只是个台面上的人物，活跃在幕布前的木偶。而真正的幕后操作者却是光乙。他藉由人质的身份潜伏在我们中间，将我们每次行动的动向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才会有我所带队的人马在城北工业区一无所获，空手而归的情况是吗？”
“没错。”陈力同意道：“那么就涉及到这次事件中的另一个组织，奈亚拉托提普神教。按照汪淡泊的供词所表述的，如果说光乙是克苏鲁神教潜藏在我们内部的间谍的话，那么杨卞，罗琳，白菊乃至更多的人则是潜藏在克苏鲁神教的异教间谍。”
陈力边说着指着照片中的一张，有关光乙喉头处刀伤近摄的伤口图片，继续说道：“讽刺的是，最后结果这名罪行累累的主教的人正是罗琳。”
“那我还是有疑问的地方，首先，光乙似乎知道杨卞本身就是奈亚拉托提普教的人，也知晓白菊的身份，为不先下手解决这两个人。其次就是你带队去地铁的事情，光乙明知克苏鲁教的总坛设在地下世界的中心，不但没有阻拦，相反还协助你同去。最后，也就是最吊诡的一点。事情就算败露了，以光乙的能力，完全有可能全身而退的，为什么他又选择了坐以待毙的方式——你看这些照片里，他在死前简直就像是个法场上逾待屠杀的死刑犯一样。”
“这些都好解释，光乙之前和杨卞白菊的关系不过是互相利用，我猜想是这样的，他佯装不知道罗琳杨卞是奈亚拉托提普神教人，而是借着她们之手完成自己所谓的仪式，产生大量死者。那么第二个疑问也好解释了，仪式所需要的无辜者数量够了，他准备拔去钉子了。这一次是借99结社的力量来消灭杨卞罗琳二人。但是他也许没算到杨卞竟然能在那种情况逃脱了99的包围，甚至还逃了出去。”
“最后，第三个疑问……这还是先知提点我的，不然我不会想到那个方面去的。”陈力伸出食指在孟姗眼前晃动着：“所谓‘殉教。’”
“殉教？”
“不论成功与否，作为克苏鲁神教的坚定信徒，光乙都打算结束自己的生命，成为最后一个献给克苏鲁神的献祭品。”
“那么罗琳的报复行为也在他的计算之内了？暗影杀手的报复反而成就了他的夙愿。”孟姗感叹道，“天衣无缝，环环相扣，如果不是杨卞的话，胜负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最可笑的地方就在于，光乙谋划了将近10年，背叛了婳羽，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克苏鲁的苏醒压根就是个笑话。”陈力说道：“方大仙也许发现被骗了，心灰意冷地人间蒸发了。”
“这本身就是一场闹剧嘛！”孟姗同意陈力的说法，“看来是好事多磨，一场在百年校庆前的小插曲罢了。”
“哦，对了，那么新的邪教呢？你说的奈亚拉托提普神教呢？”孟姗开始担忧起新的的忧患。
“既然克苏鲁本身就是不存在的，那么相应祂的死敌也是子虚乌有的。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光乙的召唤仪式结束了，却没有任何的神祗出现。这不就证明了，其实神是不存在的么。”
“况且。”陈力话锋一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奈亚拉托提普神教代替了原有的克苏鲁神教继续从事屠杀行为的话，至少近期内它们不会有大动作。我们控制了白菊和汪淡泊，只凭一个杨卞掀不起大风大浪的。”
“道理是这么说，但是毕竟——第二次环形战争之后的婳羽就像今天的克苏鲁神教和奈亚拉托提普神教。有些东西不根除的话，平静终究是暂时的。”
“我们是执法机构，按照政府的意思，最好的情况是没有任何的异能者伤亡，同时最大限度地降低异能者的犯罪率。今天过后，恐怕关于光乙的死亡，我们又要费尽心思地编造一个理由，给人类政府一个交代。所以矛盾就在这里，对于核心人物已经被我们控制的奈亚拉托提普教的处置，是去还是留才是让我们头疼的地方。”陈力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
孟姗的食指一动，如蜻蜓点水般地朝着陈力撩拨，后者明白她手势的意思，连忙凑了上去。
“只要不涉及人类的死亡，或许我们可以继续坐视他们之间的争斗，随后我们扶植一方势力，让邪教消灭邪教。”边说着她用手指指向了墙上挂钟的9点钟位置。
9点整，百年校庆开始的时间。
“你是说克苏鲁的残部和奈亚拉托提普的残部？”陈力双眼睁地炯大。
“发布一条消息，奈亚拉托提普的人协助我们破坏了克苏鲁神教的组织，然后……”孟姗意味深长地一笑。
“让白菊出现在百年校庆的落成典礼上，虽然这样做不地道，但是至少……额，我记得她曾经在1个月之前来函说要代表婳羽参加落成典礼的吧。”孟姗的提议在陈力听来有些恶毒。
但是仔细想想，相比较在白菊/光乙的指使下，罗琳等人所屠戮的那些无辜者，以她为诱饵吸引克苏鲁的残党在日后自投罗网，算是偿还他们之前所发犯下的令人发指的行为吧。
“你们假惺惺地示好，象征着光乙事件之后99结社和婳羽结社的友谊，本意却不过让我成为克苏鲁残部的众矢之的。”白菊随着孟姗亦步亦趋的步伐，走向喧嚣的大六芒星广场。
孟姗只是淡然地笑道：“或许你应该想地乐观点，克苏鲁神教已经完了，巧合的是在克苏鲁邪教土崩瓦解之后理工迎来了百年一见的庆典。或许我们两个结社之间的恩怨就此成为过去，而和平即将永恒。你听，那是有关我们所守护的地方……”
“理工是我们的孩子，虽然我们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死去，但是它却永远都不会倒下，承载着我们青葱岁月的激情回忆，以及我们子子孙孙未来的梦想，无限地走下去，走下去！生命太过于短暂，甚至于我只能非常遗憾地看到才过去将近100年，它在才刚刚步入成年，戴上它的成人额冠，成长茁壮。有限的生命与无限的历史，我曾艰难地在人生道路上跌撞而行，而他才刚刚绽放出年轻的闪光。但是我却不曾嫉妒，因为他——名为浙江理工大学的这名年轻人——曾经是孜孜教我的恩师，现在却是我们的最可爱的儿女。”
天空中闪烁着礼花弹崩裂四射的光点，闪光之后的须臾，如鼓点般的轰鸣也传到了她和她的耳中。随后五颜六色的气球飘起来了，追逐着太阳的光辉，先是用各种各样的色彩遮蔽了天空，随后渐漂渐远，消失在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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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态龙钟的长者站在广场正中央的高台上，一字一顿地阅读着手稿。他的双手颤抖着，眼眶中渗出了泪花，仿佛看到了自己挚爱的子孙成为了国家的栋梁。除了自豪还是自豪，直到最后，他颤颤巍巍地拿下苍老面庞上的老花眼镜，不再读稿，而是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感叹。
伴随着每一次发言的停顿，广场周围都报以雷鸣般的掌声。人们欢呼着，雀跃着，感慨着。这一片人海所发出的“浪涛声”远远盖过了老者通过扩音器所发出的宣言。
白菊孟姗两人散步般地在节日喜庆的气氛中来到了人群的一侧。一片约定俗成的划分给异能者参加典礼的观看区。
“孟姗！”人群中金奇超慌张地大喊着，想要走上前来。孟姗却朝着他们摆摆手，使着眼色，示意他们需要和白菊保持距离。很快他被后退开来的人群挤散了，淹没在人海中。而孟姗和白菊依然自顾自地向前方走去。
没错，反能的能力范围之外。孟姗深知白菊的异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只需要她一个人陪着白菊就好了。这名曾经在两年前被99结社定义为最危险的异能者。异能者的阵列突然空开了一个圈子，以两人为中心的小无人区移动着，最后孟山和白菊来到了最前方。白菊将要被奉为上宾一般的和孟姗共同见证着即将开启的会议。
“那个老头是谁？”白菊指着看台上的长者问道，他仿佛随时都可能因为激动而瘫倒在看台上。
“他是理工大学的一个传奇，至今已经130岁了，理工大学的第一届校长。当年也就是他提出在广场的中心埋下时间胶囊。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自己所埋下的百年记忆到头来还是自己来主持开启的仪式。”
“真可怜。”白菊流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成为了学校的地缚灵。在这个年纪上他周围的人恐怕已经老死地精光了吧。”
“你在讽刺我们么？只要成为99结社成员的一日，至死才能算作脱离。”孟姗反唇相讥：“我们都是彼此。”
“没错，彼此彼此，你们的归宿是这所学校，而我们呢，归宿就是禁魔监狱。”白菊豁然地莞尔一笑，“不过可惜的是，光乙还留下了最后一个杀招。”
“什么意思？”孟姗猛地一惊，连忙追问道：“什么杀招？”
“对于你们而言是灾难，而对于我，还有潜伏在这里的克苏鲁残部来说却是信仰的升华。不得不说光乙在临死前的种种布局精妙无比。或者说他以生命和信仰为代价，就是为了追求片刻的瞬间辉煌。”
“99结社的异能者也潜伏在人群中。”孟姗不甘心地重复了一遍：“快告诉我光乙最后的计划是什么？”
白菊却只是对着她冷笑，嘴角扬起的曲线让孟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