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楚勀当然不相信他说的话，反问道：“你如何肯定下毒的是窦娥？”</p>
“除了她还能有谁？鸡汤就是她煮的啊！这回大水，多亏了蔡家婆媳善心助大家熬过洪灾，我和父亲心里感激，所以这些日子送了她们婆媳俩+少布匹、水粉的聊表谢意，也许是我们叨扰过甚，令窦娥心生不满，起了杀机”</p>
楚勀眯着眼睨着张驴儿，很是不耐，拿这等理由诬赖窦娥，也亏张驴儿想得出来，窦娥要是会杀人，猪也能飞了</p>
“即便多有叨扰，心生不满，也不至于就引杀机”楚勀淡淡的道，根本没打算理会张驴儿的说词，他的心压根就是全偏向窦娥，他看向窦娥，好声好气的问道：“窦娥可否将今日事情经过说一回？”</p>
张驴儿听县大人的语气，大感不妙，该不会这新上任的年轻县大人，也瞧上窦娥了吧？</p>
窦娥不疾不徐的将中午的事儿陈述了一回</p>
“这么说来，鸡汤是你煮的，但却是由张驴儿端进大厅的，所以这毒也有可能是……”</p>
楚勀的话都没说完，张驴儿立刻扬声高喊，“大人冤枉啊，我怎么可能毒害自己的亲爹！那毒肯定是、肯定是窦娥下的！”</p>
“窦娥并不知晓你们今日会到蔡府”楚勀沉吟了一会儿，下毒的只可能是张驴儿或是卢大夫，但卢大夫似乎没机会，这样想来，最有可能下毒的是张驴儿，可张驴儿没有理由谋害亲爹……他的思绪转了转，当机立断的道：“蔡婆是唯一没接近鸡汤的人，今日即可回府，其余三人皆为嫌疑人，暂且关押，本官会派人尽速查明真相”</p>
楚勀挥手招来新聘的师爷，附耳低声说话</p>
说是新聘，其实也就是原来师爷的副手，被楚勀升上来了知晓前任师爷是怎么死的新师爷，恭敬的听着，频频点头，话也不敢多说</p>
楚勀交代完，师爷立刻招来官差，分别拿住了张驴儿、卢大夫，押往大牢，至于窦娥，师爷点了两名官差，低声交代了几句</p>
两名官差碰也不敢碰窦娥一下，甚为有礼地道：“小娘子，请随我们走吧”</p>
窦娥听了赶紧起身，随着两名官差离去，至于蔡婆则被另外一名官差护送回蔡府</p>
大堂外看热闹的人群发现没戏可看，三三两两的散去了</p>
退堂后，关上衙门大门，楚勀低低喊了声，“阿特尔”</p>
才一瞬光景，阿特尔便现身“主子，有何吩咐？”</p>
“张驴儿、卢大夫交给你，只要能逼出真话，用什么方法都成”楚勀面色冷漠的道这张驴儿胆敢诬告窦娥，哼哼，走着瞧！接着他淡淡的又补了一句，“若问不出真话，我就亲自审问，反正我也很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p>
阿特尔半晌没说话，心里为张驴儿、卢大夫默哀了一瞬，两个不长眼的，谁不好惹，偏招惹了主子看上眼的小娘子</p>
运气好点，在他手上老实招了便是，运气不好，真的硬骨头挺住不说，落到主子手上，那只有惨不忍睹能形容，冷面……公子可不是浪得虚名，整治人的狠招多了去了，而且一招比一招毒辣</p>
“属下明白了”说完，阿特尔退下</p>
楚勀急忙离开大堂，回到厢房褪去官袍，换上如今已穿得十分习惯的粗布衣裳，快步走往西厢房</p>
他越走越觉得忑忑，不知窦娥会不会埋怨他将她拘起来？一方面他是有他的私心，另一方面也是迫不得已，他再偏向窦娥，明面上也不能做得太明显</p>
万一窦娥恼了，他该怎么哄她？他对哄姑娘家这回事根本没有经验，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做，唉，他这是怎么了，怎么每次一遇到和她有关的事儿，就变得这么容易紧张慌乱？</p>
攒着不安的情绪，楚勀终于来到西厢房</p>
守在外头的两名官差见大人来了，立刻端正站妥，齐喊了声，“大人”</p>
“嗯，小娘子可还好？”楚勀低声问</p>
两人对看一眼，胆子大些的那个人开了口，“那个……小娘子问，不是该将她关押至大牢，怎么带她到厢房了？我们道是大人的意思，小娘子便没再问”</p>
“送吃食了吗？”楚勀又问，想来今日窦娥没时间可以吃午膳，此刻都傍晚了，她应该饿坏了</p>
“方才让人送进去了”</p>
“吃了吗？”</p>
“刚送进去不到半刻，小的也不知道小娘子吃了或是没吃”官差说完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大人一眼</p>
这些官差或多或少都听过钦差大人的传闻，不久前又知晓前任师爷的下场，众人都更加肯定县大人其实就是钦差大人，只是没有人敢多问，如今衙门里的大小辟差，都深怕得罪这位人前看似老实忠厚，宰起人来却毫不眨眼、不讲情面的可怕钦差大人</p>
“你们先退下，两刻后再过来守着对了，让人去蔡府将小娘子的贴身丫鬟春芳请过来”</p>
“是”两名官差像风一样退下</p>
楚勀站在厢房门外，深深吸了口气，有些不明白，他这辈子没怕过任何人，怎么就对一个水灵灵的小娘子如此战战兢兢？唉，人说一物降一物，真是有道理</p>
他忽然想起老拿他没辙的额布有回说过，哪天出现能降服他的人，他肯定重重有赏，当时他怎么回额布的？似乎是……绝对不会有那一天、绝对不会有那样的人，如今他终于知道做人不能太嘴硬，瞧，那天、那个人，不都出现了吗？</p>
楚勀轻轻叩了叩门，门里微有声音，不一会儿，窦娥开了门，一见是他，恭敬有礼的福了福身，唤道：“大人”</p>
她的这声叫喊让他的心微微一揪，说有多不舒坦就有多不舒坦“小娘子多礼了，现下没有旁人”</p>
她朝外头张望，果然只有他们俩，她隐约明白他对她不同，似乎是偏心她的，这样的念头一起，不知怎地她觉得双颊微微发热</p>
“进来吧”窦娥低声道，朝后退了几步，让他进门</p>
楚勀朝桌子望去，上头摆着几道菜、一碗米饭，但似乎都没动过“吃不惯吗？衙门的厨子不似你手巧，做的菜确实不太好吃，你暂且委屈一下，今日午膳你肯定没用，现下多少吃一点，我已经让人去带春芳过来了，晚膳让春芳烧几道好吃的”他的声音藏了罕见的温柔，安抚道</p>
窦娥微低着头，他的表现也太明显了，应是对她有意吧？</p>
“阿勀……”她的语气略带了几丝尴尬，开口唤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心意让她有点慌，却又有些开心</p>
“你不恼我了吧？”听她喊阿勀，他松了口气</p>
“为何要恼你？”她不明白，他好似总担心她生气，但她没理由生他的气啊</p>
楚勀有些焦急的解释道：“我、我把你拘在这间小厢房里，委屈你了……但我一时之间没有其他办法，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下的毒，可是现在还没有证据，只能这样……对不住，不能让你回去，若是放了你，别人会认为我办案不公……我保证，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还你清白，你信我吧？”</p>
这哪里公平了？照理说他应该将她也关入大牢的，想着想着，窦娥忍不住笑了，他还真是可爱</p>
“你笑了，那就是不生气了吧？”他小心的又问，一直没得到她肯定的答复，他的心也跟着高高悬着</p>
“我没生气，也没恼你，你对我太好了，阿勀，你是不是……”她犹豫了一会儿，直问道：“是不是喜欢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