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反击两路人马
第46章反击两路人马
“斯蒂芬,过来!”
发色鲜亮的德牧摇着尾巴朝着柯诗龄跑来,顶着太阳一般的笑容。可主人虽然还像往常一般温柔的抚摸它,面色却是灰暗的。
小狗发出一声疑惑似的呜咽,歪着脑袋盯着主人。
柯诗龄看懂了它的眼神,淡淡地笑了笑,安慰道:“没事的,孩子。”
“爷爷。”站在身后的许泳言出了声,刚才画面一直很温馨,他不想出声打破。
柯诗龄似乎对许泳言的到来毫不意外,撑着拐杖,直起身来。膝盖细微地颤抖了一下,心像被细密的针进出刺痛,柯诗龄没忍住“嘶”了一声。
许泳言连忙上前扶住他,“爷爷你没事吧?”
柯诗龄摆摆手,“老毛病了,最近雨多,往年一到这时候也会有些腿疼。年纪大了,都是避免不了的事情,无妨。”
许泳言扶着柯诗龄慢慢到花园的长椅上坐下,与此同时打着即将要出口的腹稿。上次和丁淼一起商量的计划,需要柯诗龄的帮助才能完成,但他们要做的事情于家族是无益的,许泳言拿不准柯诗龄得知后会是什么态度。
“小言,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许泳言浑身一震,心密密麻麻乱成一团,柯诗龄掩映在灰发下的眼睛晶晶亮亮,甚至还有几分锐利,全然不似一个置身事外的风烛残年之人会有的神色。
“这些年,我在一旁看着,看着许秦和韩岭一步一步把集团做大,本该是欣慰的。她们想要权力、地位还有名望,而我只想过陶渊明一般的生活。所以我和你奶奶离婚,也算是各得其所,按理说,我这心应该安定踏实才对。”
许泳言静静听着,晚风徐徐地吹,天边的火烧云梦一般地移动着。
气氛一时惆怅而惘然。
“小言你知道吗,爷爷很小的时候,最大的理想是像那些江湖大侠一样浪迹天涯,惩奸除恶,四海为家。”柯诗龄难为情似的笑了笑,但很快笑容就泯灭殆尽,“可我父亲坚持要我学医,拿起手术刀,一开始我觉得还好,治病救人于我而言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直到他逼着我成为一个商人。”
“经营集团和行医救人之间,可谓是隔着天堑一般的距离,我这个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还出奇地倔,用你太爷爷的话说,那就是穷酸文人假清高的臭脾气,混不得一点生意场。”
许泳言无奈道:“他都知道您不合适,还要把您按到那个位置上,这又是什么道理?”
柯诗龄不无讽刺地冷笑了一声,“是啊,连你这个娃娃都明白的道理,很多人却不懂。人的念头,有时候真是顽固得可怕,任凭你智力多高都不作数。为了你太爷爷那一个念头,搭进了我的职业,我的婚姻,几乎是我的一生。当我终于以为自己可以挣脱出来的时候,我却发现并没有。”
许泳言虽然跟柯诗龄隔着辈,可心性老成,而且柯诗龄总觉得这孩子底色跟他太像,他说的话,许泳言是能听懂的。
柯诗龄吐出一口气来,仿佛已经郁结良久。“小言,这种感觉真的很可怕。你也许觉得到这个年纪,应该没什么好惧怕的了,可事实并非如此。”
许泳言正色道:“我并不这样觉得爷爷。”
柯诗龄笑了,急促地咳嗽起来,许泳言连忙帮他抚背顺气。“那就好,那就好。你太爷爷的话,像阴影一样,即使他老人家驾鹤这么多年,我还是能感觉到它在围绕着我,一直追着,说我好逸恶劳,是柯家的异类,文不成武不就,一生过得荒谬...”
许泳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没想到爷爷平和开朗的外表下,内心却压着这么一些诛心的话语。
多年憋闷在心里的话一旦开了闸,便如洪水一般滔滔而出。“所以有时候我看到许秦,他老人家钦点的儿媳妇,对我有着一般无二的指责,我心里太不是滋味了。”
柯诗龄望向许泳言,眸中闪动着怜爱,他抚了抚许泳言的肩膀,“小言哪,对不起,其实爷爷一直都知道,这些年你在家里过得并不开心,可是我说不上话...我在她们眼里是个失败的教育对象,根本不可能说服她们把你接到身边。小文...爷爷也爱莫能助。”
许泳言喉结上下滚动几轮,道:“不是爷爷的错,我......”我其实还好。
他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因为许泳言知道那不是实话,他只是太习惯了说自己还好。
“是我的错,我的无所作为,和她们的强烈控制,何尝不都是一种作恶呢?所以,我不能一错再错下去。小文这些年跟着他那个歪脖子树舅舅混,我也是看不下去,怎么说也是我柯家的人,总不能改姓了‘丁’,丁屿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是时候得有人来敲打他一下了。”柯诗龄眼中渐渐有种坚毅的色彩,被热烈的夕阳映得发烫,“小言,跟爷爷说说你的想法吧。”
“爷爷是这样的,”许泳言坐直了身体,“我从一些渠道得知,丁屿安排了自己的表哥在市一医的药剂科工作,每次药品入库他都会私自拿走一部分货源,据说是有丁屿的权限,这件事您知道吗?”
柯诗龄没有去追问许泳言的“一些渠道”,只是点点头道:“权限是前几年许秦给他的,我也知情,但没怎么过问。许秦只想着‘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总觉得放点油水下去,底下的人做事也更积极,没想到如今看来,是养虎为患,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丁屿拿到货源后,会转手一个朋友,那人能联系到一些黑作坊里的药师,让他们改造用药成分,然后回收来用各种方法私下一对一出售,避开正规渠道。而柯益文在校园里的出售方法,跟丁屿如出一辙,上次那个叫于莉莉的女生之所以会精神失常,就是因为过量服用了柯益文的改良药剂的半成品。可韩岭为了尽快把这事摆平,直接拿钱封了于家人的口,以天生有潜在精神疾病的理由草草结案,连进一步的药检都没做。”
许泳言想到之前自己对柯益文种种行为的忍耐,不禁恨得牙痒痒。柯诗龄反省自己的漠视造成如今的恶果,那他许泳言的纵容又何尝不是一种其中的因素之一?
没有力量和节制的善良,只会让恶意更加畅通无阻,四处流通。
“哼,”柯诗龄露出不为人知的冷酷面容,“那就该让那位表哥先歇一歇了,剩下的,徐徐图之。”
丁屿打了一通电话后无果,心里的不妙感越来越强,以往看在他面子上还能说上两句的人,不知怎的都避他如蛇蝎。
他虽然不觉得丁崎本身的死活有多急迫,但那神经大条的家伙,要是情急之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就不好了,晚一分放人就多一分的风险。
可这种隐蔽的事,若不是他身边的人,又怎会察觉到蛛丝马迹或是拿到确凿的证据?
该不会......
他走到了客厅,看向丁淼房门的眼神深沉起来。丁淼从医务室包扎完后回了家,此时正在房间里休息。
“淼淼出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丁淼坐在床边,望着滑板出神,听到丁屿叫她毫不意外,她似乎就是在等这一刻的到来。
门开了,丁淼抱胸倚着门框,眼也不擡地问:“怎么了爸?”
丁屿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从光洁的额头到乌黑地秀发,充满攻击性地眉目和鼻梁,不可凛然的气质浑然天成,这种属于s级alpha的自信是刻在骨子里的,也是他丁屿无论追求多少世俗上的成就和快感都填不满的差距。
那种在心里像是面包一样膨胀起来,反复烘烤的情绪叫做“嫉妒”。
这种情绪,在第一次见到丁淼出生样子的时候就产生了,只不过那时丁屿心里还存着一丝见证幼小生命诞生的悸动,但很快这丝柔情便被扯断了。
这是属于另一个不知名男人的杂种,而且现在看来,还是一个级别不低的alpha。
丁屿亲手送走丁淼的母亲之后,不仅没有感到丝毫愧疚,反而尝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和自信。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远去的不仅是妻子,更是那个带给他耻辱的alpha。
下一个本该是丁淼,可是一念之差,她依旧好好活到了现在。这个恃宠而骄的姑娘大概还不清楚,自己留她一命到现在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如今她来公然挑战他的权威,简直就是作死。
丁屿神色莫测,示意她过来,“坐沙发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