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味阳光01
橘子味阳光01
韩鹭认识陈野十年,在她心里,陈野算是她见过的最不爱表露情绪的人,喜怒哀乐都藏在心里,旁人极少能看出他的情绪变化。
他也不爱表达,和她在一起时多半是她在找话题,若她不说话,陈野就安安静静的,有什么事也不喜欢跟别人说,别人问了也往往保持沉默。
因而她总说看不出陈野到底喜不喜欢她,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话。
陈野从未正面表示过对她有超越朋友之间的好感,更没有做过任何越界的事,她常常注视着陈野黑沉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意识到陈野可能有点喜欢自己还是在最近这半年,有时她确实会真切感受到陈野对她的好不仅限于朋友之间,但有时她又会怀疑那只是女人虚无缥缈的感觉,并没有真凭实据。
今晚她在陈野吻她之前,她都无法确认陈野对她的情感,拿陈野在季师然面前说的话问陈野一半是因好奇和疑惑,一半也是喝了酒想打趣一下陈野,她也做好了陈野不会回答她的准备,但没有想到陈野会用这样的方式回答她。
陈野从不冲动,相反,他似乎过于冷静自持,他也不会在不确定的情况下随意作出决定,做不负责任的事,说不计后果的话。
所以陈野吻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陈野知道她喜欢自己,而陈野也是真的喜欢她。
甚至她在猜测,以陈野对待人和事都过分认真的性子,喜欢一个人对他来说定然不可能是短时间就可以确认的事,何况已经喜欢到让这么冷静的人做出亲吻的举动,陈野喜欢她这件事一定已经有漫长的年月,也许比她喜欢陈野的时间还长。
她都不知自己此时是怎样的心情,是庆幸着陈野和自己终究是心意相通,还是该震惊陈野这些年的隐忍克制,能把这样的情感深埋心底多年,让天天与他待在一起的人都没有什么感觉,陈野真的很能忍。
这会儿陈野的眼神也骗不了人,那样炽热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自己深爱的人,韩鹭闭了闭眼,万般复杂的思绪悉数退去后,她竟然有些难过和心疼。
不是难过他们错过了许久的时光,也不是心疼自己的试探和表示从未得到回应,而是她太清楚陈野是怎样的人。
陈野根本不是这种没有担当还犹豫不决的人,能让陈野隐忍这么多年,只能说明喜欢她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把这件事说出来更是难上加难。
她曾经给过陈野那么多次机会,陈野都没有说,他表面风轻云淡,心里却是无人可知的煎熬。
“陈野,你为什么不说?”韩鹭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么多年,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你明明那么喜欢我,为什么一直一直……都不说?”
两人的姿势没有改变,陈野微一低头就能再次吻上她的唇,她仗着自己喝了酒控制不了情绪,圈着陈野的脖子不松手,眼中泪光闪烁:“喜欢我对你来说就这么痛苦吗?”
她了解陈野,陈野又怎会不了解她,一下就明白了她在难过什么。
看陈野不说话,可眼睫却在抖,她霎时如发泄情绪一般任眼泪簌簌落下,但她本就头晕,一哭头更晕了,无力地贴着陈野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既然那么痛苦,你又为什么总是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你又为什么愿意一直这么痛苦地喜欢我呢?”
“别哭了。”陈野用手指替她擦拭眼泪,避开了粗糙的指腹,用更为光滑的指节轻轻蹭着,低声说,“因为不喜欢你会让我更痛苦,不说出来是因为我顾虑太多。对不起,是我的错,你不要难过了。”
这些年陈野总会无条件地对她妥协,而后对她说“是我的错”,仿佛陈野对她的情感里本身就包含了歉疚。
韩鹭却哭得更凶了,也许是喝了酒难受,又或许是情绪上头,头埋在陈野肩上哭得停不下来,一边哭一边说:“那你现在怎么又说了?”
陈野抱着她,也不知是该安慰她还是让她哭,说:“怕你被季师然抢走。”
韩鹭这会儿还不忘生气,在他背上打了一下,说:“我又不喜欢他!”
“嗯,我知道。”陈野顺着她说,“但我还是怕。”
“陈野你有没有搞错?”韩鹭倒是忘了哭了,很不服气地说,“你别把我的眼光想得那么差劲行不行?”
陈野有点想笑了:“他不是挺好的吗?”
韩鹭气急败坏道:“我会看上他这种人吗?”
陈野轻声问:“那你又怎么会看上我呢?我有哪里好了?”
“你比他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韩鹭的脸不知是不是在酒精作用下有些涨红,就连眼角都染了绯红,激动地说,“他除了比你有钱,还有什么比你好的?”
原来季师然忙活这么久,在韩鹭心里的唯一优点就是有钱,陈野都有些心疼季师然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那我呢?”韩鹭问他,“我总让你帮我做这做那,有时候还不讲道理,我就很好了?”
“嗯,你特别好。”陈野毫不犹豫点头,“帮你做任何事,我都很喜欢。”
韩鹭接受了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也哭累了,轻轻戳了下陈野的额头,说:“以后不许再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说了,你心里在想什么都得告诉我。”
陈野应道:“好。”
韩鹭捧着陈野的脸,破涕为笑说:“陈野,我很高兴。”
陈野拂了下她的长发,说:“嗯,我也很高兴。”
“你知道我在高兴什么吗?”韩鹭嘟囔道。
陈野帮她拉好西装外套,说:“知道。”
喜欢的人正好也是如此喜欢我,他也很高兴。
韩鹭打电话叫了个代驾来,她在后座有些昏昏欲睡,就靠着陈野打起了瞌睡,到龙湾公寓楼下时,她仍是迷迷糊糊的,感受到陈野轻巧地将她抱起来,她只是睁了下眼,就继续闭眼昏睡。
直到客厅的灯光突然亮起她才又醒过来,陈野看她睁着眼,想把她放下来让她脱鞋,她搂住陈野的脖子耍赖道:“难受,不想走路,也不想脱鞋。”
陈野目露无奈,抱着她放到沙发上,再蹲下身替她脱去高跟鞋,问她:“很难受吗?”
“还好。”韩鹭频繁眨动着眼,已经很困倦,“睡一觉就好了。”
今夜本该有很多话想和陈野说,而她骤然知道了陈野的心意也该心绪激荡,但恼人的酒意却让她脑袋成了一摊浆糊,什么都不会思考了。
她坐在沙发上都坐得昏沉起来,不知道陈野离开去做了什么,半梦半醒间想起来自己没卸妆,下意识喊了声“陈野”,马上就有一个声音轻柔回应她,而后脸上便有冰凉的卸妆湿巾擦拭而过的感觉,她彻底放心地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这一夜韩鹭睡得格外安稳,早上醒来都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她皱着眉回忆了一下,又瞬间坐起来,昨晚没来得及咀嚼的那些复杂情感悉数涌来,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就发现陈野在六点多钟给她发过一条消息。
她点开看,见是陈野说自己先回学校训练了,嘱咐她起床后记得吃早饭,如果还是难受最好去医院。
幸而今早她没课,她看这时间陈野都训练完了,就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陈野很快接起来,担忧地问:“还难受吗?早饭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