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汽水05
橘子汽水05
这个艺术区是在废旧工厂基础上改造的,如今已是j市的艺术家们聚集的地方,墙面上喷着五彩斑斓的墙绘,废弃的钢铁架子变成一个个造型奇特的雕塑,在阴雨天还真有暗黑的朋克感。
章颖之坐在一旁的棚子里,满意地看着秦远跟随摄影师的指示拍摄,金属质感很强的银色外套上装饰了铆钉和各种金属链条,衣服背面的特殊材质在灯光下会有紫红色的极光效果,这一身放在一般人身上大概会显得非主流,但穿在秦远身上却恰好发挥出了这套服装的特点。
摄影师也对秦远很满意,说他很能抓镜头,而且表情管理极佳,不过可能是秦远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表情,但那种自然而然的拽劲儿却正契合了衣服的风格。
章颖之忍不住拿出手机也对着秦远随意拍了两张,而后发给韩鹭炫耀。
【你姐腿长一米八:鹭鹭你快看啊!我的暗夜刺客!】
【小鹭乱撞:你这评价有点杀马特,但放在秦远身上又挺合适的,说到底还是靠脸啊!】
秦远的眉眼有点混血感,但他的骨相却是实打实的东方骨相,身上的气质也有种介于正与邪中间的奇异韵味,他在镜头面前也不会怯场,摆动作都和平时一样自然,摄影师不停夸赞这就是传说中不经意的帅。
这套拍完,秦远又换了一套无袖的黑色皮马甲,手臂上贴了骷髅的纹身贴,铆钉和亮片装饰依旧夸张。秦远经过章颖之身边时不禁吐槽:“章小姐,你确定有人会买你的衣服吗?”
“我这是走高端设计风,主要是去国内外设计大赛还有时装周上评奖,不是为了销售。”章颖之两眼放光地打量他,“你不用操心这个,你的任务就是展现我的衣服的帅气。”
秦远无语,实在是对她的审美很难有共鸣。
这套在秦远身上又带了点痞气,章颖之又是咔咔一通拍,和韩鹭大赞特赞。
章颖之赞叹完又端详了一番照片上的秦远,俗话说“相由心生”,秦远虽然长得有刀锋的锐利感,但看不出让人讨厌的邪恶感,交谈中也能感受到秦远挺有礼貌,不是那种街头混混,她默默想着,这人到底是为啥进过监狱?
不会是被冤枉的吧?还是给人顶罪去了?
脑补了一部一百集电视剧的章颖之在拍摄结束后请秦远去自己的工作室逛了逛,由于秦远的高度配合以及悟性高,拍摄很顺利,结束得比想象中早,都没拍满八小时,但章颖之还是给秦远算了八小时的薪资。
在章颖之的反复念叨下,秦远和她签了个长约,也答应了不再接受其他工作室或公司的邀约。
签合同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办公室,章颖之凑过去很小声地问:“帅哥,我看你不像坏人,你之前进去那事到底是为什么啊?不会是被人陷害的吧?”
秦远签完字把笔放下,说:“没人陷害。”
章颖之眨眨眼,问:“什么罪名?”
“这个和工作有关?”秦远轻掀眼皮看她,“陈野不是说你不介意吗?”
章颖之大方地说:“我是不介意,就是好奇。你真看着不像那里面出来的人,还想着要是你有难处我给找个律师翻案。”
秦远都被她逗笑了,说:“小姐,法治社会了,哪有那么多冤案。”
“不能说?”章颖之理解地点点头,“我就那么一问,没别的意思。”
秦远看出她确实没恶意,和她相处下来也觉得这人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他把签好的合同递给她,说:“罪名是故意杀人。”
“啊?”章颖之当场愣住,“谁杀人?你杀人?”
秦远似乎觉得她此时惊呆了的表情还挺有意思,似笑非笑说:“我先走了,不用送。”
章颖之等人走了才回过神来,惊掉下巴地赶紧抓起手机给韩鹭打电话。
“鹭啊!我的鹭啊!”章颖之嚎叫道,“你知道我吃了个多匪夷所思的瓜吗?!”
军训在周六已结束,周一s大正式开始上课,韩鹭正和陈野提前来教室等着上晚上的通识课,听到章颖之的大叫声,她吓得把手机拿远了点,幸好教室里没别人,她重新把手机凑到耳边,问:“什么瓜这么激动?”
“你知道秦远是为啥进去的吗?”章颖之神秘兮兮地问。
韩鹭说:“我还真不知道。”
章颖之又不住激动起来:“杀人啊!”
“啥?”韩鹭也惊掉了下巴,“你确定吗?”
“你也不信吧!”章颖之说,“但他没必要骗我啊!”
韩鹭震惊了会儿又镇定了下来,说:“他才三年,就算是杀人肯定也有隐情,不然不可能判得那么轻。”
章颖之也忙说:“这倒是,反正我觉得他不像是会干那种事的人。”
韩鹭又和她聊了两句,说好等她服装发布会当天去现场给她祝贺,挂了电话她看了眼在一旁预习专业课的陈野,靠过去低声说:“颖之说,远哥当年是因为故意杀人才那什么的?”
陈野点点头,说:“是。”
韩鹭不可思议地说:“他杀了谁?那人死了吗?”
“杀了他爸。”陈野说,“被锤子砸在头上好几下,当场就死了。”
韩鹭说:“只判三年,一般来说就是被害人有极大过错,他爸家暴?”
“他爸就是个人渣,在我们那边人人喊打,经常喝酒赌博,回家后就打老婆孩子。”陈野淡淡说,“那天他爸喝了酒回家又打了他们,他妈妈说要带他走,他爸威胁他们如果敢走就杀了他们,秦远就趁他爸睡着的时候把他爸绑床上,然后用铁锤把他爸砸死了。他妈妈常年被虐待本来就有点精神问题,目睹了那一幕又看到儿子被警察带走,直接就精神崩溃了,现在都还在精神病院。”
韩鹭问:“那会儿他成年了?”
“刚满十八岁没多久,快高考了。”陈野惋惜地说,“本来远哥他成绩挺好的,能上一本,结果……当时村支书带着村里一百多个人给检察院和法院联名上书,他爸那边的亲戚也都站出来替他说话,他们早就不认他爸这亲人了,说不怪他,让法院务必从轻判。当时案子也是上报到省里去,最后就只判了三年。”
韩鹭面露厌恶地说:“做人失败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亲人和同村的人都觉得他死得好,看来他就是罪有应得,只是可惜了秦远,本来他考上大学能有更好的出路。”
“嗯。”陈野说,“但他说他也不后悔,要是他爸不死,他就算上了大学也还是要被他爸吸血一辈子,摆脱不了,他妈妈也逃不出这人渣的虐待。”
韩鹭的眼神微冷,像是自言自语:“有些人杀人是为了自救,却不得不背负代价,有些人明明就是在杀人,却什么事都没。”
陈野知道她说的是她后妈,她跟他说过小时候被后妈从楼梯上推下去的事,万幸最后只摔断一条腿。
“你爸就真的相信她说的吗?是你自己不小心的?”陈野问。
“她是我爷爷奶奶看中的韩家女主人,我爸其实跟她貌合神离。”韩鹭冷淡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信不信,反正他什么都没说。算了,不提了,容易乳腺结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