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很快,万江就知道了“得喜”是什么法咒。
有人钳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往后带离,将他勒得几乎要断气。即便他不顾生死想先杀了她,也做不到了。
她抓起被他打落的短箭,朝他面门刺来,但它并没有再次化作凶器,及时停在他眼珠子前。
“别弄死了!”她很快拿定主意,放下箭,扶着桌腿支撑起自己,爬去找能做绳索用的物件。
“你别乱动,伤口要紧!”得喜焦急地喊。
她充耳不闻,将宝盒上的锦布拆下,用切香刀划开口子,再撕成条,协助他捆绑万江。
得喜丢开不能再动弹的万江,赶忙过来帮她包扎。他看到这大片血渍,手抖得厉害,恨道:“这样的忠仆,不会反口咬主子,留着没用。杀了吧!”
“不杀,也不用他反咬,一会就放走。宁王没什么用,这锅,推给别人背去。”
这是要推到皇后身上去?
她安心往前倒,在他身上靠住,低声喊了他。
得喜扶住她的腰,赶紧调换身位,尽量让她靠得舒服些。
她又喊了一声得喜,他应了,又说:“得赶紧上药,不然会留疤。”
真心的关切总是这么动听,她有很久没听过了,笑了一会,总算记起还有正事,再问万江:“我从来不认识什么听溪,也没害过人。”
万江嘴上勒了布条子,说不出话。他眼神愤恨,盯的是她上面部。
她擡手去摸额头,总算记起来了:范芷汀被毒妇怂恿,在鱼池边推她。当时破了相,但掉痂之后,痕迹越来越淡。
周妈妈说:“你这身皮,救了你一命。”
“是死在常松县的那个姑娘?”
万江激烈地挣扎。
“我没在她活着的时候碰过面,没说过话,既没有杀她的理由,也没有杀她的必要。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无缘无故,你就要杀我!呵!是郎嘉懿和褚廒逼着我们来这,是郎嘉懿下药,挑拨,设计,是郎嘉懿害我破相,是郎嘉懿把听溪推来做备选,是周妈妈动手杀了她。这些人你都不恨,唯独恨上我,这是什么道理?”
万江僵住。
她闭上眼,接着说:“你不敢恨他们,不敢杀他们,就挑了我这个外人来报复,可悲又可耻。你和你的听溪可怜,不关我事,我这个人,从不白吃亏。”
她说完这话,朝前一扑,将箭扎在他大腿外侧,用力一扭,将那团肉绞碎了,才算痛快。
万江闷哼,不再看她。
她拔出箭,用它支起他的脸,逼他直面自己,冷声威胁:“郎嘉懿害我,我绝不会放过她。往后你是接着犯蠢来杀我,还是等着看她悲惨,随你的便。蚊虫到我面前聒噪,头一回懒得计较,挥走了事,下一回……哼!”
得喜很想计较,“还是杀了吧,往珍禽园一扔,骨头渣子都不剩。”
“不用,别脏了那块地。帮他随便扎一扎,别到处滴血,露了痕迹坏我事。从东边扔出去,那面没守卫,都让我赶走了。”
得喜不忙管外人,先将她扶好了,再去弄万江。
没有伤药,仅仅是包扎而已。他忧心忡忡,顾不得暴露身份,当即要去找人。
“不要!你过来,过来嘛。我累了,腰酸,捏一捏,要像从前那样。”
他拒绝不了,倒了茶喂给她,再挪到她后方,任她依靠,老老实实给她捏腰。
“我叫你离开这鬼地方,说了很多回,你怎么老是不走?”
他不答,她又问了一次,很有耐心,越说越柔。
他轻叹,艰涩地答:“我不知道。”
她呵呵笑,得意道:“我知道。得喜,我知道的。”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可我希望你能走开,不要再回来了。得喜,你应该走,越远越好。”
他心头泛酸,粗声粗气遮掩:“走不了,瑞王吩咐我留下来听消息,并不为别的。阿加,你没必要跟他同归于尽,我们另外再想办法!”
她只当没听见,小声呻吟过后,哑着嗓子问:“得喜,先前你藏在哪?”
他黯然失神,懊悔道:“对不起,我走远了,没听到。”
“你以为我要和他做点什么,特意避开?”
他又不肯答了。
她摸到他的手,紧紧抓住,推心置腹道:“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和我们不同。得喜,我只信你。”
不,是他和他们不一样,他只是一个奴才,一个废人。
打板子时,他在,端王不在。她还没忘掉那时的惊惶,因此格外在意他,但将来,她总会看明白这云泥之别。
罢了,计较这些做什么,横竖他从来没奢望过。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帮她摆脱困境。
他舍不得丢开手,任由她抓握,任由她依赖,小声说了瑞王的打算。
“你是说,他也想杀?”
“我猜的。他没有挑明,但反复说你不容易,叫我们在适当的时候,帮你一把。”
“注子也是他的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