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眼泪混着小小的哭声让现场的寂静蒙上了一层伤心的薄纱，进来上菜的服务员都吓了一跳，炖鸡汤而已，有必要哭吗？我们家的鸡汤都难喝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这个氛围感觉这么惨呢？
看不出来啊，伍总长得一副花花公子样，居然这么不会哄女孩子。
不管服务员内心怎么想，杨绵的情绪却是一下子停不下来了，伍默没有强求杨绵一定要停下来听他解释，只是空出一只手，示意服务员尽快上完菜出去。
当包间里重归二人世界时，杨绵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她泪眼朦胧地擡起头看了伍默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扯起一抹笑容对伍默说：“我们先吃饭吧，等下菜都凉了。”
此时的杨绵在伍默眼中拉满了破碎感，强忍的泪、朦胧的眼都让他明白，即使想要趁现在把事情说清楚，也不会取得预期的效果，现在已非良机。他已经有点后悔了，明明就是带她来吃饭的，为什么非要在久别重逢的今天说不合时宜的话？为什么偏偏要在饭前说？
一步错，唯恐步步错。事到如今，伍默只希望杨绵不会在和他吃饭这件事上留下阴影，她既已经给了台阶下，那就暂时先把这件事搁置在一旁，尽力重拾今晚温馨的晚餐。
在两人刻意地掩饰下，这件事好久就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人又像往常一样轻声说笑着进餐，品鉴着桌上的菜肴，互相了解对方的口味和对菜品的评价。话题越聊越安全，从菜是否合口味聊到旁边公司最近购置盆景的寓意。
一餐饭，两人的眼睛都笑着，却都在眼睛中看到忧愁。明明嘴上在讨论着其他，偏偏两人都在思考今晚的事情要怎么才能解决。
口不对心的聊天，就像是想吃西瓜的人误吃了葡萄还得说甜，这似乎怅然若失又似乎百感交集的心情，到底应该怎么说给他/她听？
眼泪过后无法再俏皮的杨绵，还是主动地迈出了这一步。
当伍默送她到家楼下的时候，杨绵拉着伍默止步于小区门口的铁栏杆前：“我想让你猜猜，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怎么做？”
“是跟朋友聊聊吗？”伍默有点害怕答错，轻声回答。
杨绵摇摇头：“我会给自己写信。”
她停顿了一下，又犹豫着说：“今晚，我也给你写封信好吗？我有太多想跟你说，但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明天你来接我好不好？明天一早我也想见到你。”
“嗯。”伍默轻轻揽着杨绵，在她的额头印下一枚吻，目送着杨绵进了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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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默在独自驱车回家的路上，开始意识到今晚他错的离谱了。他开始细究为什么他今晚会在饭点挑起这个事端？明明他不是这种到处点火的事.儿.逼，为何偏偏在三天未见后的今天说不合时宜的话？为什么偏偏要在饭前说？
伍默的愁思茫茫，是否他回忆起了上周梁主任跟他“不经意”提起的杨绵崇拜刘主任这件事刺激了他？还是说看到了上次梁主任发给他的杨绵笑容满面服务男性居民的视频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他明明知道这是梁玉青的挑拨，他本不愿意相信的，怎么这件事却还是在他的心里埋下了阴暗的种子？
再往下深究，伍默想，是不是我本就信不过杨绵，所以每当我看到这类视频的时候都会削减我对她的信任？
再往深里想想，他为什么会不信任杨绵呢？
想到这里，伍默突然冷静了下来，他怎么会百分百信任杨绵呢？仔细算算，他和杨绵相识相恋不过一个月出头。
爱情的荷尔蒙带给两人甜蜜与激情，但是无法带来百分百的信任。伍默当然相信杨绵，但是要说这个信任程度已经达到了百分百，这也太夸大其词。
杨绵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这是理智的观点。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恋人，在梁玉青调笑杨绵的时候，伍默都第一时间维护了杨绵。理智上他不相信梁玉青编排的杨绵在男女关系上的事情。是的，伍默知道这是梁玉青编排的谣言。
但是从感情上来说，两人的信任基础太过于薄弱，伍默还没从杨绵身上收集到一些增加信任的事迹，所以在明知道这是梁玉青编排的谣言时，他的情感上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不愉悦。伍默或许未必相信事情有梁玉青说的那么严重，但是在私底下也不免嘀咕，是不是这不是“空xue来风”，是不是杨绵在跟其他男性相处的界限不够清晰给他人造成了误解？是不是杨绵在表达对刘主任的崇拜之情的时候感情太过于浓烈让他人想入非非？
伍默对杨绵一见钟情，他对她的爱是无理由、突如其来的，但是信任无法是无理由、突如其来的。他需要一些这样的事迹来夯实两人的信任基础，他想要看到杨绵坚定地选择他，坚定地和他人划清界限，坚定地在他人面前展示他们的关系……
呵呵。
思绪转到这里，伍默自己都笑了。他现在怎么像是愣头青小子，居然希望在世人面前展现自己独一无二的爱情，居然希望展现心爱的女人对他的忠贞和偏爱。
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冲昏了恋人的头脑，让恋人总是患得患失，让恋人总是在相爱的过程中寻找蛛丝马迹以证明自己是被爱的。
但是伍默自诩是个成熟的职场人了。他自诩销售出身，深谙人性，对于情绪收放自如，对于他人的话里话外不点就通，对于人情世故手拿把掐，对于身边人来人往司空见惯，怎么在今天偏偏就破了戒？
伍默突然意识到，今晚他何尝不是在迁怒杨绵？因为梁玉青的挑拨，他心中郁闷难解，在外出差时只想尽快回来见她，想听她倾述她的想念，想跟她好好温存，但是当看到她满脸羞怯不敢跟同事大方承认两人的亲密时，那股隐藏在心底、自己也未发觉的小小怒火便冒了出来，越燃越旺，以至于他急迫地想要跟杨绵提出自己的要求。在这一刻，伍默想要杨绵的关心和关爱，想要杨绵的情绪价值，想要杨绵的承诺，他不想再体贴，不想再看场合看时机行事说话，他想要杨绵哄哄他。
所以他只是按心情行事，没有避开饭点、想说就说了，不再考虑时机、场合，他只是希望杨绵能懂他的言外之意。
伍默细细思考到这里，他才发现杨绵怎么会懂呢？杨绵压根不知道梁玉青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杨绵也不知道他的心情他的焦灼，杨绵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像之前那样甜蜜地迎接男友。
如果她知道我的心情，今晚我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带着一种隐秘的期望，伍默回到家后，给杨绵手写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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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
午夜的钟声响起，夜晚城市的繁华夜光仍照在我家的客厅。望着窗外的一切，我在想你。
我在想，今夜的你有没有安眠？今晚的我是否让你伤心了？
说来惭愧，年近30的我居然像个十几岁的小男生一样闹脾气。今晚在饭店我的道歉是诚恳的，在这里，我仍然想再次向你诚恳地道歉。
很多事情我应该先告诉你，很多话我应该讲给你听，这样你才会知道，你才会明白，我们才能沟通。
因此，今晚我错的第一件事是不应该在你不知道我的心情时，直接简单粗暴地告诉你我希望你怎么做，打破了你愉悦的心情，让你陷入紧张的氛围中。
这件事在我看来是一件小事，你害羞于同事撞破我俩的亲密本是人之常情，我明明在你的羞怯之中感受到你的喜悦，但我仍不知足。
我想这是我错的第二件事，你那秘而不宣的爱意使我的心泡在甜蜜的池水里，我却仍嫌不足。而我不告诉你，用一句话表达了我对你的众多期望，并希望你能懂。
所以我做错的第三件事就是出差三天，我发生了很多事，有些事并不愉悦，我却没有告诉你，在回来的时候遇见你，我却希望你能懂。
今晚，我有太多的我认为。我认为你得坚定、你得对我逆来顺受、你得对我体贴入微……
你看，我是多么的自大啊。写到这里，我害怕了，你会不会因此而退缩呢？
但我仍需向你坦白，这确实是我的错。今晚你的眼泪没有工作的苦涩，却有爱情的酸楚。我是多么的害怕，我们的感情树上会结出酸楚的果儿，只愿我能有个机会，将这还未长成的酸酸涩涩的果儿起码浇灌成酸甜味。
绵绵，出差三天，我收到不少梁玉青梁主任的微信。梁主任告诉我，上周你休假时居委被街道刘主任检查了，所以这周她的侄女不来居委实习了，所以这周你们工作比较繁忙要整改迎检。
不知为何，她着重介绍了你对刘主任的崇拜之情。她说起你听说刘主任事迹时的惊艳，描述了你对刘主任观念的支持，讲述了你对刘主任布置的工作的配合和拥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