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哦......”
花灼没了声音,想想也是,她反正也不需要,那么根朴素且不精致的簪子,放在妆台上,兴许花灼一次也不会戴,还不如留着给有需要的人。
两人一同下了桥,四下人群渐少,河岸边有船夫带着家里妻女一同粘着花灯,见花灼二人过来了,头也没抬,忙碌道,“一盏花灯两文钱,租船按人头一人五文,花灯按人头送不用钱。”
“租船?”
就是她方才看到的那些小竹筏了。
花灼望了眼许如意,见他没什么情绪,一切都随意的样子,思忖片刻,才道,“租船吧,两个人。”
船夫给了她二人一人一盏花灯,花灼思忖片刻,回过头望了眼夜色里,提着美人花灯,戴着恶鬼面具的许如意。
“那个、”她对船夫道,“要不我们自己划吧,可以吗?”
船夫有几分犹豫的样子,花灼又加了两文钱,他便没话了。
花灼带着许如意一同上了竹筏。
少年坐在后头,对前头奋力划船的花灼并未有任何评价。
花灼划出了满身的汗,回头,见许如意抱腿坐着的闲散模样有些来气,她将船桨搁好了,坐到许如意身边,抱着花灯开始写自己的心愿。
“不划了吗?”
“不划了,累死了。”
花灼累出一身的热汗来。
竹筏乘着她二人在漆黑泛着泠泠月光的河面上漂泊,似是与世隔绝。
花灼写着自己的愿望,却觉旁侧,有阴影靠过来。
花灼手肘下意识一推,她热的不行,满身是汗,大概并不好闻,自从之前她在宁州梁府被猴妖泼过臭血后,对自己身上的味道就很敏感,“你看我做什么?写你自己的啊。”
“我看看。”
他说完,停顿片刻,又接道,“我看看怎么写。”
花灼古怪的望他一眼。
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没理他,想了想,刚斟酌着要在花灯上写下自己心愿。
要落笔时,却停下了。
她转眸,望向许如意,“你先写,我看看你要写什么,然后我再给你看我的。”
面具下,许如意目光定定望她片刻。
他拿着花灯,像是拿着什么令他头疼的烫手山芋。
片晌,他在花灯上,用秀气却有力的字迹写:愿师父身体健康平安。
花灼还是头一次见许如意的字,出乎她意料的好看,她安慰性的拍拍他的后背,见许如意将那花灯放到河流里,她提起一口气,写自己的。
只是刚写完,她便将灯笼藏到了身后。
不让他看。
“写了什么,”许如意刚放完花灯,用手帕擦着指尖放花灯时沾上的水汽,抬首淡声问她,“给我看看吧?”
“我想先跟你说一句话。”
他脸上还戴着恶鬼面具,兴许是忘了,到现在了还没摘下来。
没摘下来也挺好的。
花灼看着他,总觉得自己太大逆不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许如意难受到恨不得跳湖自尽,所以他还是戴着面具的好。
起码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能更好说出口。
“我先看看你的花灯。”不知为何,他对花灼会写的愿望似乎极为在意,竟伸出手来要。
从方才开始,许如意说话便颇为淡漠,平缓,他平日里也并不是没有这样过,例如他讨厌人群,一到人多的地方,便总是不冷不热的样子。
可现下,他却用他那淡漠的声音,执着的要她的花灯。
花灼心里本就藏着事情,没太发觉到怪异,她将花灯藏在身后,咬了一下唇,才道,“哥哥。”
许如意对她歪了一下头。
也是这时,河对岸终于开始了打铁花,远远的,传来人潮的欢呼声,火树银花映满了天际,少年周身一亮,继而,又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他戴着恶鬼面具,花灼看不清他的眼睛。
她垂着头,脸上涨红烫热。
可是没办法,她一定要这么做。
花灼恨不得在心里对许如意说上一百句对不起。
“怎么了?”迟迟没听到回话,他淡声问。
“我心悦你。”
她声音小小的,一放小,便显得娇糯,更像女儿家害羞,河对岸,又有光亮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