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

七海建人伤势很重，尤其是露出空洞眼眶的半张脸。为了填补好缺失的血肉和那只眼睛，胀相几人滞留原地有好一会了。

真人本尊逃命失败，经无下限“调理”后成了咒灵操使掌中黑漆漆的咒灵玉，被夏油杰熟练喂给召唤附于掌心的二口。

眼中钉既去，虎杖悠仁原本有七成注意力投向当前最需要关切的七海和提供治疗的胀相，不经意一瞥，目睹二口吃饭让他瞬间扯回一成注意力──八十八桥……宿傩就是把嘴巴开在他的掌心，趁大家不备吞掉伏黑辛苦回收、准备交给他保管的咒物手指！

那人是咒物容器吗？咒物原身还凶猛到把特级咒灵当饭吃？

虎杖悠仁将视线转向夏油杰。

不算衣着，胀相跟自己的同位体在外表上几乎没有差异，虎杖悠仁却一度被“胀相”暴打到濒死，偏又矛盾的感觉是己方先有亏负。虽然关心七海建人的伤情，但要他立刻跟胀相搭话仍使悠仁感到些许别扭。

反观跟夏油杰搭话就没有这种困扰。

脑花披着夏油皮招摇的样子悠仁又没见过，根本不知道夏油杰跟“封印五条老师的坏蛋所用躯壳”是同位体。

“你……还好吗？”面向同龄人，少年犹豫地开口。

宿傩手指难吃到让人想吐。真人承载着最纯粹的人类恶念，想必也是那种令人恶极反笑、笑着笑着说不定不小心就笑哭的难吃味道吧！

樱发少年眉心微蹙，沾有少许灰尘的年轻面孔上，密密麻麻地写满感同身受。

夏油杰听胀相提过，硬吞宿傩手指的感想是想呸；现在见这个不晓得已有几根手指下肚的虎杖悠仁露出那样的表情，他还真的没办法去否认什么。那又不是同情之类的情绪，非得下定义，大概是……共勉之？

“必须做的事罢了。习惯就好。而且──”

丸子头咒灵操使手心向外摊开，好让对面肩负成为容器、消灭宿傩使命的少年看清楚附于掌心的厚唇大嘴。

“这是二口。不好吃，但是吃了挺好用。”

夏油杰已经想好，将来他们世界的小悠仁逃不过吃手指宿命了，他就负责提供二口代食的□□。

有些人基本性格摸透就挺好懂。夏油杰还真不信胀相专门翻找出“二口”这样的超冷门四级咒灵记录，主因、次因其中之一不是为了弟弟。

“啊！像是捕捉宝可梦！”精神恰似略略提振了些，虎杖同学一点就通！

“这样说的话，那边就是提供小杰这只初始宝可梦的‘大木博士’喔！”五条悟自来熟地探过脑袋，加入对话。

尽管这只“皮卡丘”大概晚来很多年，虎杖悠仁都能想象“小杰”赤手空拳把诸多“宝可梦”狠揍一顿收服的画面；而那位“大木博士”……谢谢，刚被打过。这样算一算，他也是一只专业人士企图收服却失败的宝可梦了？

“小悠仁就不要逃避啦。你才是‘大木博士’最喜欢的宝可梦呢。”像他都接受老师这么逊的职业居然是未来版同位体的选择了。同样是对高层不满，他真没想到同位体竟是打算温和换血高层的鸽派！啊，跟老师一样逊的感觉……明明是他的成年版本怎么思想正派的像杰呢？

五条悟分神琢磨。

毕竟换血高层是早晚的事。纵使没有天元连手胀相的无限重启禁术推动，凭烂橘子愚蠢迂腐的做事风格，他终于忍无可忍想把烂橘子全部踩烂的那天多半也不会太远。

腐朽逐利的老人家明明脑子里全是死结跟不上时代了，给年轻人让位不是物竞天择般理所当然的循环吗？好比他早早拿下的五条家主之位──大家心知肚明，六眼在，那个位置注定是他的。

虎杖悠仁同样在观察与对话间，二次肯定自己先前的结论：漫画常见的平行世界论真的是真的！

偏偏五条老师的童颜是真童颜，身高也是真高，即使可以从制服猜出老师的年轻同位体是高专生年纪，勉强算同龄人，但几年级依然猜不着。最重要的是──经历不一样！年轻的五条老师语气熟稔，像他们早就认识。

……他们之间的连接桥梁是谁？他跟五条老师同位体的对话其实已包含答案。

直觉系的虎杖同学到底把目光准确投向只是不断用眼神关注他，却一直没有主动搭话的那个人。

九相图。胀相。

他们之间不会真的有血仇以外的关系吧？悠仁又想起他这边的胀相并未趁他昏迷垂死补刀，反而消失无踪一事……

“你是我弟弟。如果你心底现存的迟疑与我相关，这就是答案。”胀相蓦地出声，引人瞧去。原来是他对七海建人的修补式治疗已完整结束，原重度烧伤患者现在看上去更像是气血两亏导致的昏迷。

──五条悟拍照的手蠢蠢欲动。可惜被夏油杰按住。

男人放下尚未苏醒的伤者，站起，转身。

重启轮回开始前，那个跟弟弟悠仁一点也不愉快的地铁站初会，胀相至今印象深刻。而这个世界的悠仁因他而起的纠结和情绪变化，则让胀相怀疑平行世界的九相图兄弟初会跟他那边的第一次发展非常接近，充满令人追悔莫及的暴力冲突。

“我的赤血操术可以感应血亲兄弟的身体变化，其中对死亡的感应最剧烈。”既然能够猜到前因后果，胀相选择提前讲明白，推一把，留给弟弟更多缓冲时间。

“我和杰作证，是经由科学检定的兄弟关系喔。”

“嗯。我和悟作证，是同母异父亲兄弟。”

三句话，一句接一句打在虎杖悠仁心上。只能说，幸好刚刚交换过身体的宿傩没法出来胡言乱语，悠仁得以保有承受精神激荡和自我调理的余裕。

樱发少年现场给大家表演了一个瞳孔地震。

“──你们那边的我，几岁了？”

“三岁。是个小小只的、就有点人小鬼大的小鬼头。”五条悟不但抢答，还比划着三岁娃的身高。

真早。

基于“五条悟不说谎”这个连一年级生都晓得的前提，悠仁信了悟的发言；自然也意识到平行世界九相图的受肉，或许比他这边提前了至少十年。

一个变化，牵引带动后续发展，于是两个世界有了区别。起码今年三岁的那个他，将来不必体验孤身的滋味。

挺好的。

“我们两个世界有时间差。这里面、我需要多想想……”虎杖悠仁不再犹疑，这句话就是面向对胀相说的。他能够领略意图，不代表能够迅速全盘接纳。毕竟在他这边……很多事情已无可挽回的发生过。

“慢慢想，你有很多时间。”胀相安抚。面对自家兄弟，九相图的大哥永远是最有耐心，哪个世界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