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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十六)

如梦令(十六)

云沉颓.靡,斜阳逐渐沉落,窗牖未关严实,挑了个缝,漏进点凛冽的晚风。

屋里虽然点着鎏金回银熏笼,但那点朔风径直吹来,缠在苏之瑾褪了袴.子的膝间,忍不住哆.嗦,她用肘节推搡了下陆时宴,“去关窗嚜,冷呢。”

“等t会就热了。”

陆时宴圈拢着她的腰,凝妆奁镜中的她,长睫虚垂微蜷,似在稍稍抖动,面颊是深浅不一的红,在余晖的映照下,比天际的绯霞还红得不寻常。

他对女人素来脸盲,院里的丫鬟们,他全靠她们一层不变的发髻来区分谁是莲杏儿,谁是团宝和诺儿,但倘如换了个样式,或是换个地处,他定不记得了。

可对于苏之瑾,他在蜀南见到的第一眼,明明是在月下,朦朦胧胧的影,他却记得清晰,仿佛心里的烙痕印着的就是她的模样。

在她还不认识他之前,去岁凛冬,他在城头南市办事,办的什么事早忘了,可转脸在许家杂饼铺前看到她在排队,笼手哈气,笑颜娇俏,他立马就认出来了,也是惊奇。

连明媚动人搁在她身上都太过肤浅。

她的眼波似水流转,眼尾泛起了红,蓄着半垂的泪,欲落不落,娇唇微抿,似淬了毒的山月,迷.艳.噬.骨。

陆时宴松了在她下颌的桎梏。

手掌撑在镜上,指节微屈,残照染在手背暴.突的青.筋上,像是嶙峋山峭,明明想温柔地哄着,但又难.自.抑地更加抵近。

“会不会有人在窗后看呐……”

苏之瑾轻吟,光斜打在脸上令人难为情,大白天做坏事,总是难免心虚,她镜中往他肩头后看去,觉那窗.缝里有双眼在盯窥。

“多想,谁会来。”陆时宴哼笑,寸.寸.迫.实愈把她围.困,“阿瑾,专心。”

不得不承认,苏之瑾很迷恋他这种凶.悍的冒.犯,让她的不好意思都碎为无形,她眼神罩在弥蒙里,是啊,谁会来呢?

丫鬟们都在廊下听差遣说闲话家常,这时候王妈妈定在灶房里烧水择菜,这窗后是个院中死角,种了几棵紫竹,平常确实没人会来往。

可他们都不知,今日还真有个不速之客,悦晓在窗外听得面红耳臊。

姐姐悦贞临盆在即,她昨日受母亲之托,来陪姐姐几天散散心,缓缓孕前焦郁,下晌二老爷回府,姐姐被她的婆母顾太太叫了去,悦晓闲得无事,就在府中逛逛。

她本就在姐姐生辰席上对陆时宴念念不忘,想看看他住的卧房长何样,是不是也如他人那般冷冽。

但又不好无缘无故前来,怕与少夫人苏之瑾打个照面更显尬窘,就悄摸往角门里寻进来了。

曲折绕回,她像个贼人贴墙走道,根据各房的布局,她大体判断出卧房在何处,绕到紫竹后,就听到屋内令人脸.红的动静。

她尚未出阁,从来也没受过这方面的教导,今日偷.潜,已是她这小半生做过最大胆的事,眼下闻见这一幕,忙背身以扇障靥,仿佛里面行事的不是他们,而是她。

但那充满年轻男人气息的闷.哼时不时入.,充漫野.性与克.制,原来疏离冷淡的人也有这一面。

她忍不住往窗缝里眺,蝴蝶缂丝团扇挡着下半张脸,唯露了双眼睛探伺,看到两人伏在妆台,她在镜中窥见苏之瑾面上的酡.醉。

悦晓有几分嫉妒。

苏之瑾有什么?小门小户上不了台面,听闻婚后,世家贵妇圈子里一张帖子都未下请收到过,她跟随母亲前往各贵宴,看到的也都是国公夫人白氏在外操.持。

要不是有那点姿色,只怕小公爷早就弃之厌之。

她的眼珠子兜转,往四面都望了望,青帐绿绸衾被,桌上是闲嘴糕点,床案几上摆着两三本香书,听闻苏之瑾已是小小香官,在女人里挣不出什么,只能同男人家去博,悦晓更有几分瞧不起,心底却愈发同情陆时宴,这满屋的鲜翠,皆是女儿家的喜好,没有一样是按照他来布置的罢?

她不由想象自己若是嫁给他是怎样的光景,定是依着他的偏好来。在外替他拢着世家大族的后院,不让他操心,在家里嚜……

悦晓听着屋里的含.混.气.息,不禁也把自己的手摸进衣襟里,直.勾.勾地睇着镜中,挪挤着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口,仿若也感受到陆时宴对她的胡.行。

她咬了下唇,抑住自己喉间的娇.哦,依据国公府规定,他两年内不得纳妾,可她才不要做妾,她会想办法做他的正妻。

日暮已尽,玉山倾颓。

陆时宴总算撤.蓠,苏之瑾缓缓睁开懒倦的眼,不经意瞧看镜中,像是有一只蝴蝶从窗缝里倏尔飞过,她心一跳,慌着起身,“刚刚像是有只彩蝶。”

“冰天雪地里,哪来的彩蝶?”

陆时宴笑她眼都花了,用帕搽了搽她额间沁出的汗,眸光里很是得意,“我就说会热吧?”

他又命屋外的莲杏儿拿水到净室,听到丫鬟们不言而喻的低笑,苏之瑾怪罪嗔他一眼,“真是要羞死人!”

“不是你说,在家也一样?”陆时宴刮刮她还发烫的脸腮,“这本就是夫妻常事,总不至于要日日羞。”

苏之瑾嗔他一眼,正巧廊下传来林妈妈的声音,“团宝,同你家主子说声,晚膳不用备了,在老太太屋里用。”

想是二老爷回来,总得大家伙一块聚一顿。

闻言,苏之瑾赶忙溜进净室,待两人都换好衣,神清气爽走进多福斋时,各房均已到了。

因家中人多,又请了族里的亲眷来吃,男女分了席,不过未设围屏,他们一进,满屋的目光都聚集而来。

陆时宴脱下灰鼠皮氅袍递给边上的丫鬟,三老爷陆宵眼尖,笑说,“还是行初讲究,下晌一套衣,晚膳又换一套圆领袍。”

苏之瑾的脸皮腾地就红了,陆时宴扶她坐下,自己走到男席笑了笑,有意把话往陆宵身上引,“不过是衣裳被水打湿了才换的便服,倒是三叔,身上的袄子锦可不便宜。”

“奥?想不到行初涉猎颇广,连对锦缎还有研究。”

“前段时日办了一批织造局的腐官,看了账本,这才知有所猎足。”

陆宵点点头,故将锦袖弹弹,语气上很是自谦,“也没什么,你婶子置办的……”

女席上的赵氏已沉不住气,眉眼得劲轻挑,“嗐,要不说还是晏哥儿识货,这是冬雀大街上的头等锦,要不是你三叔近来同人合伙买卖,赚了点小钱,我可买不起。”

这么些年大老爷从武,二老爷为文官,每年均有官家赏赐的田庄良铺,唯有他们三房,每月仅有官中的月例度日,虽然老太太私下也常给黄金白银,月例也比旁的几房要多出两倍,但总是憋屈。

眼下总算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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