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国人最爱看的戏 - 金玉王朝第十一部-山东篇 - 风弄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第21章国人最爱看的戏

第21章国人最爱看的戏

宣孙两人见他这样吩咐,也就照办,依然叫护兵开路,推着白雪岚的轮椅慢慢去到街边商铺旁,离得大舞台远些,果然人群不那么拥挤了。众人立住脚,在商铺探出的屋檐下,远远地看着梦云在台上讲话。她那位教育家的父亲,大概是把她教育得很好的,面对这样黑压压的人群,她竟一点不怯场,极为流畅地把自己愿意为福利院奉献全部心力的意思说了一番。

大家见如此一位美丽端庄的年轻女子,热心慈善而说话如此优雅恳切,都生了好感,不吝惜地噼噼啪啪鼓掌。

梦云听这雨点般的掌声,想着前段日子在阴暗巷子里被当做货物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恍若隔世,此刻既是这辈子最荣耀之时,又可算自己熬过屈辱,浴火重生之时,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眼睛红了一圈,有些哽咽地微笑着说,“不瞒各位,我的父亲司徒章也算一位教育家,他一生都在为国人的教育努力。我自然不敢和他老人家相比,然而我用逝去的父亲起誓,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把福利院办好。若有一点不尽心,或有一点不把福利院的资金使用到该用的地方,叫我司徒云天打雷劈,死后亦无颜见家父。”

她优雅沉稳地发表着讲话,最后忽然做出一个掷地有声的誓言,把人群的情绪都煽动起来了,顿时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许多人大声叫好,又不知哪个机灵鬼,在下面起哄似的叫起了“司徒院长!”

大概众人都觉得这称呼不错,既有人起了头,便许多人在下面喊“司徒院长!司徒院长!”

梦云听着这喊声,只觉热血沸腾,从脖子到耳根都是滚烫的,无比感激地说,“在这里,我想感谢宣白义彩对我的信任,也想感谢一位一直支持我的知己,他就是甄修言先生……”

话未说完,一个女子忽然飞快地跑到台上,指着她鼻子大声骂道,“你这贱货,还敢在这提我丈夫的名字?什么教育家?把女儿教育成不要脸的婊子,去抢别人的丈夫吗?”

一边说,一边挥手狠狠打了梦云一个耳光。

梦云正站在话筒前面,那啪的巴掌着肉声通过话筒,透到音箱,清脆响亮地划过所有人头顶,将原本无比喧哗的现场都打得死寂一片。

梦云更是被打得如泥塑一般。

那忽然冲上台的女子,正是来势汹汹的白碧曼,她抽了梦云一个耳光,怒气未消,嘴里骂着“婊子”,扑上前就继续撕打。大概是身上的白家血统发挥作用,这兔起鹘落是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女主持人也站在台上,离梦云最接近,见白碧曼这样凶悍,已是吓得不知所措。淳于山等绅士见多识广,不至于被吓懵,但这些济南上流自然认得白碧曼,人家既是白大司令的女儿,又是甄修言的正室,再一听白碧曼嘴里骂得那些话,谁都知道这是白甄的家务事,谁敢插手。他们既然不插手,旁的护兵之流更不敢插手。

偏偏宣白二人和孙副官站在远处,白雪岚还坐在轮椅上。

宣怀风见台上白碧曼揪着梦云不放,急道,“这些人怎么不拦着?快想办法!”

旁边一个护兵把长枪往上一搭,想鸣枪警告。

白雪岚霍地一巴掌打掉他的枪,骂道,“鸣枪引发骚乱,谁控制得住?”

一边说,一边目视孙副官。

孙副官急急地一点头,“我过去。”

说着就往舞台那边去,可纵使带着护兵开路,前头这么多人,一时哪里挤得过去。宣怀风急忙要跟上,白雪岚怕他出事,急得人从轮椅里猛站起来,两个手臂钳子似的夹着他的腰,低着声狠狠命令,“给我待着。”

宣怀风挣脱不了,急得叫孙副官的名字,“自安,你回来听我说句话。”

孙副官知他这时候开口,必是要紧事,赶紧又回来,听他说了两句话。

旁边白雪岚一手钳制住宣怀风,回头瞪着护兵沉声吩咐,“打电话回大宅调兵。还有,那边两个穿蓝布衣服的男人是哪家的,刚才像是他们帮白碧曼窜上了台,只怕还要弄点别的事端。你叫兄弟们都潜进去,先把那两个给我拿了。再盯好人群里不安分的,记住安静点,谁敢放枪我弄死谁。”

台上的梦云已挨了几个耳光,嘴角出血,头发也被扯乱。她只想往台下躲,白碧曼却死活抓着她不放,骂道,“别逃!让大家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司徒院长,还是胡同里接客的梦云小姐!”

也不知是白家人气力天生就大,还是怒极之下便生悍勇,白碧曼对上梦云,就像老鹰抓着小鸡一样,揪着梦云的领子,硬生生把她扯到台的中央,画着殷红指甲的手用力扳着梦云的脸,逼她对着台下众人的目光,喝道,“大教育家的小姐,你不是要露面吗?今儿让你露个够,让所有人都瞧瞧,你是如何的下贱!”

国人的勇敢和敏锐,从来在羞辱人的地方是很能表现的。想白碧曼这样突如其来登场,只不过图囵骂了几句,大家本应是懵然不解,然而凭着“我丈夫”“婊子”“不要脸”这些让人无端兴奋的字眼,已有许多人猜到发生了什么,继而义愤填膺。

怎能不义愤填膺?

女人,尤其是一个美丽的年轻女人,若她优雅而高贵,品行毫无瑕疵,是否要给她一些掌声,那是人人都可随意的。可若她当众被羞辱而且负上婊子的名头,那就可作为一项全民的道德审判了。

有诱人的桃色新闻,有奋勇的正室,还有可以挞伐的婊子,加之这婊子不敢分辨,只一味躲闪,等同于直接认了淫罪,若不天下齐心而共诛之,简直就不配做济南府身家清白的市民。

于是刚才纷纷为梦云鼓掌的民众,现在纷纷为白碧曼鼓掌,大声叫好,“打这不要脸的婊子!”

又有人问,“哪个胡同?我以后也去帮衬。”

“人家那当太太的不是说了嘛,叫什么梦云小姐。去胡同里问梦云婊子就得了。”

“她刚才说她爹那个大教育家,叫什么来着?”

“司徒章!”

梦云被白碧曼又打又抓,按在台上被迫朝下看,千万道鄙夷不屑的目光,都刺在她脸上,满耳下流的耻笑讥讽,震得脑袋嗡嗡乱响,听见死去的父亲的名字,陡然眼前一阵发黑,晕死过去。

白碧曼还啪啪地抽着她耳光,尖声道,“你装呀!现在你怕丑了?想要脸了?”

台下人见她打得爽利,实在解气,都为这受了委屈的正室叫好。

这时,甄修言终于冲到台上。

他刚才嫌台下人们又是为梦云的慷慨发言叫好,又是手臂乱晃,妨碍他欣赏梦云做演讲的风姿,便特意走到东边一个位置上。事起突然,他连护兵都顾不上叫,一个人从人群里发疯似的挤过来,赶到时已是衣裳凌乱,气喘吁吁。顾不上别的,到了跟前就使劲把白碧曼拽着梦云的手腕一扯。白碧曼再凶悍,毕竟是个女人,把持不住地松了手。

梦云已软成一滩泥,眼睛也紧闭着。甄修言忙把梦云抱起来,急急往台下走。

白碧曼尖叫起来,“甄修言,你还护着这婊子!”

台下人都看不过去了,一个穿蓝衣的男人大声叫嚷,“为了个婊子打自己太太,真不是人!各位,我们一起……”

他似乎想再嚷些更激烈的话,但身边两个白家的护兵不知何时挨到他身边,对着腋下就是一拳。这拳打在要命处,疼得他一口气猛吸进肺里,想说的话一个字都出不了喉咙,再想说时,已经被人捂了嘴拖向角落。

这万头攒动的时候,谁也没留意有个人话说了一半就没了声音。大家都只关注着台上的好戏。

白碧曼见甄修言要救走贱女人,哪肯放过,几步冲上去,倒也不打甄修言,却是抓住梦云散落的长发狠狠地扯。梦云被她扯得一阵剧痛,眼皮翻了翻,像是要醒过来。

甄修言两手抱着一个人,实在无法应付,只能把梦云先在台上放下,转身对白碧曼一推,骂道,“你这疯女人!”

他发了急,下手自然不曾留力。白碧曼被他推得站不住,往后连退几步,正巧是在台边,一脚踏空,整个人跌下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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