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小旭，不要怕
第21章小旭，不要怕
身体重量基本都摔在身上,头只磕到了一下，趴在原地缓了大概一两分钟，沈明旭在楼梯间完全清醒了过来。
右腿压着左腿歪斜身子倒在地上,他手摸了摸四下，摸不到手杖,开始尝试双手撑身体挪动起身,也就是这个时候，沈明旭才逐渐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和异样。
眼镜和手杖不知摔到哪里去了，沈明旭视力不佳,楼道里光线不好，所以他对于眼前完全看不清、全是浓重黑雾不觉得惊讶、害怕；但左大腿强烈的疼痛感已经表现出来，他猜想摔下来伤到了腿，伤的程度,他自己还不知道，左腿本来不大会动,但腿上支架能起到多少保护作用他自己也不知道。
肋骨疼痛,他用手按了按,没有更加痛，大概是没有骨折；双手支撑,臀部才擡起寸余,大腿剧痛不已,一点也不能动了。双手伸开摸索了一会儿,手杖,手机，眼镜统统摸不到，沈明旭感到绝望，又躺在了水泥地面。
云溪去给沈明旭张罗午餐,还带了水果给他放在休息套间，可是这人开完了会却不见踪影。
在他办公室等了一会儿，云溪没等到沈明旭回来，问秘书秘书说他确定没回来，两个人琢磨大概沈明旭被谁拦住谈话了，也可能是因为着急去了洗手间？
过了几分钟后，云溪又到沈明旭刚才开会的会议室去看了看，依旧不见人影，她心中开始不安，匆匆给他发了消息，没有回音。
再过几分钟，云溪的镇定自若全没了，秘书也奇怪，自己老板大中午的，怎么突然消失了？
忍不住的云溪开始打沈明旭的手机，还好他手机是通的，响啊，响啊，呼唤好长时间终于被接起，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旭？小旭？你在做什么呀？”
拨动手机侧面接听电话，沈明旭听到手机响，强忍疼痛在地上爬了几寸，寻着声音才摸到手机，虚弱微喘的声音传了过来，“楼梯，小溪，我在楼梯，摔了一下……”
听他的声音喘气声粗重难耐，和平时完全不同，云溪立刻抓住重点询问，“楼梯间？我们这层？”
“是……”忍耐身体各处的疼痛和冷，沈明旭在努力的大声讲话。
“别挂断电话，等我。”听他讲是，云溪已经冲出办公室，拉住秘书的手示意她带上手机跟自己去找沈明旭。
两个女孩子一路小跑，很快打开安全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云溪看到了倒在楼梯下面的沈明旭。
安全门响动，投进来更多光亮，沈明旭眯眼也看不清来人，他有没力气喊话，只有力竭的手机滑落一边，但他知道，是云溪来了。
“小旭，是我。”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云溪先给沈明旭声音的提示，她不知道他摔伤了哪里但她知道他腿脚不好，禁不住摔啊。
不顾一切跑下楼梯，云溪跪到躺在地上的男人身边，她没有拉扯沈明旭，而是小心伸手抚摸他的脸、头、脖子，贴近他低声询问，“摔伤了哪里？脖子没事吧？有没有碰到头？”打开手机灯光，看到他的头没明显流血，但是脸上有擦伤，她已经开始关注他身体及四肢。
“腿，疼得厉害，走不了，头磕了一下，脖子，没事。”他什么也看不见，但脖子并不痛也没有扭到，头虽磕了一下，沈明旭自己觉得并不严重，最疼的还是左腿。
“叫救护车，再找周哥来。”云溪让秘书叫车叫人帮忙，自己搂住沈明旭身子，尝试抱他坐起来一些。
“啊，大腿，疼，疼……”他坐不起来，疼的满身冷汗，如果云溪不打来电话找他，沈明旭也快因为疼痛而晕过去了。
他伤到了大腿！云溪的心瞬间缩的紧紧的，心疼的快要掉下眼泪了，可是爱人还趴在水泥地上，她不能哭。
“我们马上去医院，再等等，等一会儿去医院就好了。”声音多少有些颤抖，云溪害怕极了，怕他受伤遭罪，却是越发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十指紧握，云溪心疼沈明旭残疾的腿瘫在水泥地上，可是大腿骨折那么疼，她能感受到他身体在细微的抖，没办法搬动，只能跪在地上陪他。
十来分钟后，周恒和助理们赶到，急救医生拿了担架来，给沈明旭受伤的左大腿做固定，再由周恒和医生抱他上担架，将沈明旭擡出安全通道，进入电梯……
这个过程没有麻药，沈明旭疼的忍不住呻吟，他眼睛看不见，手好无助的摸索，云溪一下抱住他，给他温暖的依靠。
时间还在中午，云溪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她在救护车上拉住沈明旭的手，看到被简单清洁过的脸露出来擦伤的痕迹，他目光却一直没好好看自己，才猛的想起什么，低头仔细看他的眼睛。
“小旭，你看看我。”他身体被固定在担架，心电图、血压各种线路连接着，云溪还是不住的担心，她害怕自己的假想成真。
“看不清，小溪，我没事。”身体越来越疼，也是被摔的有些晕晕的，沈明旭很勉强的回答了云溪，涣散的目光完全对不上她的脸。
从救护车侧座位起身，云溪蹲在了躺在正中的沈明旭身边，她想摸摸他的脸，犹豫可不可以动手，很小声问他，“眼睛疼么？”
“不，有，黑影，不疼。”头和脸蹭伤了些，可沈明旭觉得还好，主要是腰臀和大腿，疼的他忍不住想大叫骂人。
到医院后，沈明旭被小心搬动着仔细检查了身体四肢，最重的伤在他左大腿，股骨骨折，医生当场说需要手术治疗。腰部的挫伤，膝盖磕破伤，都还好没伤到骨头，多处皮外伤也得到了及时消毒清创处理。
沈忠亨和夫人接到消息赶来医院看儿子，大公子有重要事务，没办法过来，宽大的病房内，主治医生在给病人家属讲述病情及治疗方法，没有云溪的位置，她借机会去找眼科医生，“医生，请帮他看看眼睛。”
沈氏夫妇衡量了一下时间和病情，也尊重儿子的意见，同意在南都的医院马上做大腿股骨手术。
手术之前，沈明旭的眼睛被初步判断视网膜有穿孔，比较严重，他右眼的视网膜经过这一摔，又脱落了。
“妈，一定可以治好的，我会陪着小旭……”沈夫人听到儿子眼睛也摔坏了，眼泪立刻流下来，她没嚎啕大哭，楚楚可怜的样子云溪看了亦心疼，她试着解劝沈夫人，其实心里更牵挂沈明旭。
“谢谢宝贝，小旭他，真的太辛苦了，这么年轻，却总是受伤，唉……”唯一的儿子，腿瘸眼睛又不行，沈夫人有时候会怪自己，更多时候她认为是命，只能逆来顺受。
视网膜修复手术和大腿手术被定在了第二天，沈明旭躺在病床太痛苦了，骨折的部位大腿消瘦也可看出微微浮肿，家人和他自己都希望尽快手术，期待早日脱离痛苦。
“刚刚打了一点止疼药，小旭，趁着不那么疼，你睡一会儿，不要乱想，最好的医生明天给你做手术，都会好的。”
云溪柔声安慰，其实她何尝不是努力在坚强。衣服被剥光换了医院的病服，躺在医院里沈明旭是很抗拒的，但他自己不注意摔楼梯，怨不得别人，破烂的身体又要来修修补补，他只能躺在这里任人宰割。
“好，小溪，你去休息，休息，我没事……”有护工照顾他，沈明旭其实不想云溪守在病床边，他眼睛用了药、贴了纱布，什么也看不到，身体哪哪都疼，监护仪器、导尿管、输液管在身上，他是无一事可以自主的人，这样虚弱无力他不想给云溪看到。
“我陪着你。”看他满身的伤，云溪更加舍不得丢下他。
“不，你回家休息，明天，给我带几件内衣、眼镜什么的再过来。”心爱的人在身边当然好，但沈明旭有骄傲和自负在，他想做照顾爱人，为她做所有事的大男人，躺在病床完全失能被她照顾他绝不愿意，这是他目前还无法接受的。
病房环境特别好，护工看起来干净负责，外间客厅里还有助理和周恒值守，云溪确定了沈明旭的安全，最终决定听他的话。
亲了亲沈明旭的额头，云溪去找他的主治医生聊了很久才离开了医院，回家整理了一大包两个人的日常用品，准备在医院多呆几天。
南都最好的骨科医生被请来，深夜还在跟沈夫人交代手术细节以及术后相关事宜，沈明旭双目不能视物，躺在病床如同油煎，助理轮流来给他读书、聊天，护工细心妥帖照顾，多少分散了一些他郁闷、自怨自艾的负面情绪。
沈明旭的股骨修复手术，最大的难度应该是他这条左腿本身已经没有多少功能，而且曾经受过严重的外伤，最大可能保存、不破坏左腿现有的肌肉、神经，使其保留更多的功能，才是手术的难点。
左边大腿切开，复位后内置钢板固定股骨，沈明旭手术十分顺利，完全在预期内，没发生危险的情况。只不过沈明旭这条病腿本身已经极瘦且没什么功能，术后不必上石膏，而是用最先进轻薄的固定支具固定即可，给护理他减少了难度，相信腿骨恢复也会更快些。
这边麻醉还没完全消退，沈明旭刚恢复神智，便又被推进了眼科布满精密仪器的手术室。
“小旭，不要怕，很快就结束了。”看着沈明旭术后苍白如纸的脸色，云溪自己都觉得安慰的话太过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