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三年計劃（二）
第五百四十四章三年計劃（二）「您願意做契約人選？」陸希有些詫異地看著眼前的柯恩紅衣主教,「跟——巨鯨領主契約？」
「是的。」柯恩是跟著陸希回來的。他去年帶著玉米種子去聖城，很是在聖城裡幫著安東尼忙了大半年。陸希也沒想過分地限制他的行動，原先還打算讓他在聖城多留一段時間,沒想到陸希拜訪聖城之後，他又隨著陸希返程了。
「研究小組認為,契約不一定非要聖女,理論上來說,只要是神恩者就可以。」柯恩的態度還是那麼溫和,不管是被俘，還是聽說了新神降臨的大秘密，他似乎都沒什麼太大的改變。不得不說,這種狀態是很讓人舒服的，再加上他的好名聲,雖然是「戰俘」,但陸希這邊的人也都願意把他當成「自己人」。
當然，現在確實是自己人了,畢竟他的學生安東尼，都已經率領整個聖城明晃晃地投到陸希這邊了。這要是不算自己人，還有什麼算？
只是陸希真沒想到，柯恩竟然願意來做契約志願者。
她當然知道契約者不必一定是聖女,列文從前選擇聖女，只是因為聖女更好控制,而且守夜人基本都是男性，選取聖女還可以順便解決生理問題，自然就更能拉攏住守夜人了。這種骯髒的心思,簡直是一見便知。
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選擇聖女做契約者,也有一定的道理。
聖女們覺醒的大部分是治療能力，這種能力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她們的性情，加上女性本來就有更豐富的同情心——用一個現在都快要變成貶義的詞兒來形容，就是比較「聖母」。但聖母本來是個褒義詞呀，說的就是那些真正仁慈、寬容、富有同情心的人。聖女，大部分都是這樣的。
比如說妮娜，陸希覺得她簡直就是標準的聖母了。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境與惡意，都從來沒有磨滅過她內心的正義與仁慈。將來這個世界倘若還要保留教會，那絕對沒有比妮娜更適合做代言人的了，就連安東尼都不行！
而且目前對陸希來說還有一個比較功利的優點，就是聖女們從事的工作危險性更小，這樣她們作為契約者會更為穩定——不僅是人身安全的穩定，情緒穩定也是穩定。據陸希對審判廳歷年來的上百組守夜人和聖女的分析，倘若雙方關係融洽，聖女情緒穩定的，守夜人的狀態也會更好，而像瘟疫的聖女那樣終日生活在恐懼之中，或者像尤蘭這樣跟自己的守夜人勢如水火的，守夜人的狀態也不樂觀。
就拿獵犬來說吧。他的聖女麗希從前十分頹廢，看起來溫馴，其實這也是一種抗拒，再加上獵犬還是個狂信者，他的精神狀態就一直堪憂，在遇到陸希的時候已經不怎麼穩定了。但是在離開雙塔大教堂之後，麗希的狀態大為改善，她現在也是一名醫生了，雖然不怎麼敢見血，所以不能學習外科，但她的感知力大幅提高，對於人體的營養狀態十分敏銳。
陸希現在也不是很能弄清楚麗希這能力究竟是怎麼回事，從某些方面來說可能跟勞拉有點相似，比如說不用取血就能測試出血液內的各種細胞計數是否符合標準，現在還能測血糖和血脂了。
這個能力現在的用處不是特別大，因為光明大陸上的平民基本沒有三高，倒是營養不良的挺多。不過陸希覺得，麗希早晚可以進化成一個營養學家，就是看看這個人，就知道該給他補充點啥。
麗希自己也很驚訝居然可以有這種能力，也很想提高，每天還挺積極的。儘管她忙於工作和學習，而獵犬大部分時間在無盡深淵勘探，兩人見面的機會少而又少，獵犬的精神狀態反而穩定了許多，似乎麗希的愉快也能反饋到他身上。
相比聖女，陸希不得不說那些男性的神官普遍要差一些。就從現在白都的這些男性神官來看，願意積極學習的比率遠小於聖女，之前跟貴族們一起叛亂的那些就不說了，只說現在還算老實工作的，其中也不乏很不情願甚至怠工的，要不是現在沒有坐享其成的十一稅可收，大家都得遵循多勞多得，不勞不得的規矩，說不定這些人就要躺平擺爛了。
而更多的男性神官，則是一時半時的都還改不了之前的高人一等的傲氣，即使接受了目前的處境，但內心深處總還覺得自己跟平民不是一類的，要說想讓他們跟魔族結成契約者，那更是別想。
但即使有種種的優點，陸希也不打算像列文一樣搞強征，所以她才發起了「志願者」活動，徵求自願與魔族結契的神恩者，不分男女，也不分能力，就是要真心願意接受魔族，想要幫助他們的人。只是沒想到，第一個來應徵的居然是柯恩，而且張口就是要跟瀕臨瘋狂的魔鬼公爵結契。
「最近小組研究了一下切莉。」柯恩繼續說道，「切莉的血脈等級其實不低，她應該是黃金獅子血脈。」
這個黃金獅子，在陸希印象中似乎就是古希臘神話當中，被半神英雄赫拉克利斯打死的那隻獅子。這獅子好像還是什麼怪物之母的子嗣，反正也是很厲害的一隻怪物了，切莉居然能覺醒黃金獅子的血脈，等級確實不低。
只不過黃金獅子屬於戰鬥型血脈，而切莉作為一個小孩子，當然沒人會讓她去戰鬥，現在還在學校上學呢，對外展現出來的，只有她的力氣特別大而已。
「黃金獅子的血脈十分狂暴，」這才是柯恩要說的重點，「正常來說切莉即使年紀小，性情也會受到影響的。但是切莉從來沒有過狂暴的情緒。」
魔族是倚仗覺醒血脈而得到能力，自然就會受到血脈種類的影響。比如說海因裡希身為暗星龍後裔，就別指望他能是個和平主義者，而蘇賽恩相對的就十分平和，這倆人能做朋友，純粹是因為蘇賽恩脾氣好。那麼同樣的，切莉雖然年紀小，但既然覺醒了黃金獅子的血脈，就注定她不會是個普通的好脾氣的小姑娘。然而事實卻是，切莉的性情活潑開朗，半點兒狂暴都沒有，即使在這個年紀，也是有點反常的。
「我們發現，切莉跟她的爺爺，其實也存在一種類似結契的狀態，這極好地緩解了切莉的血脈帶來的影響。」
「類似結契的狀態……」陸希沉思起來，「所以情緒果然是非常重要的嗎？」切莉在覺醒了魔族血脈之後，並沒有遭到敵視甚至威脅，而是跟她的爺爺一起在玫瑰城堡住了下來。陸希把她當成普通的孩子，她的爺爺更是繼續疼愛她，態度沒有半點變化。
再之後她又跟尤蘭母女相認——雖然有個索肯那樣的父親有點糟心，但整體來說，切莉的日子過得是很舒心的，再加上她受的是陸希的新教育，將來的晉陞或許也與傳統的魔族不同……
「如果是這樣，是否確實意味著，未來新的魔族可以不需要契約者，也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了？」
「不僅如此。」柯恩回答道，「就是現在深淵的那些魔族，如果等級較低的，也可以試用這種心理治療方法最大限度地避免血脈的影響。」
「啊——」陸希不由得念了一句，「在家開個心理診所，專門治療魔滴大腦……」想不到這條路還真的能走啊。
這句話當然是原汁原味的東北話，哪怕柯恩也向穆特學習了一點兒夏國語言，但就憑穆特自己都不怎麼標準的發音，柯恩對這句話也是聽不太明白的，更不可能體會到其中的「真意」。不過他們也都習慣了女王陛下偶爾會蹦出一些奇怪的話語，於是繼續說道：「所以現在的情況其實比我們之前預想的要樂觀。」要解決的人不是數以十萬計，最多幾千上萬個罷了。
當然上萬這個數字還是有點驚人，但只要想想之前的十萬計，甚至之後還會出現的數字，你就會覺得上萬也就是灑灑水而已啦。至少現在柯恩就很樂觀，因為這上萬也不需要馬上都解決，最緊急的不過上百而已，他現在就能解決一個，還是最棘手的那個。
「所以我想，我可以盡快與那位領主契約。我聽說您並不打算讓魔族去戰鬥，那麼我可以使用原先的血契。」也就是一旦簽訂很難解開的那種，但那種方式確實能讓雙方的靈魂更加貼近，只要足夠契合，效果會比改良之後的更好。
不僅如此，柯恩還給出了另一個選擇：「安東尼他也想試一試。」
「安東尼？」陸希又詫異了一下，「他現在是……」安東尼現在也很難說到底是魔族還是什麼，他之前有過翅膀，後來翅膀又消失了，還是光系的能力，就——陸希怎麼看，都覺得他像是「天使」。甚至還有阿方索，感覺也不像是純粹的魔族，或許是個新種族也說不定。
所以願意做志願者的，還有阿方索，只不過阿方索是想試試，能不能跟老教皇契約。
「安東尼原本也想跟倫恩教皇冕下契約，但倫恩冕下拒絕了。」安東尼是他選定的新教皇，可不能冒險！所以阿方索就提出了自己與老教皇簽訂那種改良契約看看效果，一旦發現情況不妙還可以立刻解除。
改良契約彷彿是血契的「淺度」版本，雙方的糾葛會少得多，既好簽又好解，就是效果相對也要減弱一些。當然，現在的試驗對象也還少，像阿方索與老教皇倫恩這樣，大家當初都是神官，現在又各自魔化的，最後效果怎樣還不好說呢。
「這樣，安東尼覺得他可以契約一位灰塔長老。」灰塔長老危險性低，而且還能表明教會的態度，可謂一舉兩得，「如果安東尼沒有什麼不良影響，就可以號召更多的神官加入志願者。」
事實上，柯恩來做志願者的消息在聖城傳開，就已經有聖女在考慮報名的事情了。不得不說，柯恩的影響力，甚至比他自己知道的還大。
「如果這樣的話，那您幫了大忙。」陸希也不拐彎抹角了，柯恩差不多該知道的都知道，「我是不打算讓這些魔鬼領主們去參與戰鬥的，也會首先保證契約者的安全。」巨鯨領主去改良鹽鹼地就挺好，打什麼仗呢。
柯恩笑了：「我也是光明大陸的一份子，怎麼能說是幫您的忙呢？我們是在拯救自己啊。」陸希這麼忙活，難道是為了自己嗎？還不是為了光明大陸，為了所有在光明大陸上生活的人？既然如此，人人都應該出一份力才對，「我想，有人帶頭，那麼您的三年計劃可以更好地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