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靈魂波動（一）、這是光球眼中的世界？
第四百九十九章靈魂波動（一）、這是光球眼中的世界？
陸希沒想到,她還在思考如何「蠱惑」安東尼的時候，聖城就出現了巨大的變故。這倒也不能全怪她，畢竟她要管的事兒太多了,而聖城是離得最遠的那個。
「苦修院投降了？」陸希看著送來的文件,嗤笑了一聲，「還以為他們至少能堅持到明年春天呢。」
「沒吃的了,還堅持什麼？」海因裡希漫不經心地在玩她的一綹頭髮,「亞伯拉罕魔化的事情一揭開，苦修院周圍的平民看他們都像看魔鬼一樣，誰還會給他們送糧食？」
苦修院自己也就種點菜，糧食肉食之類都是附近的平民送來的，現在平民對他們避之唯恐不及，苦修院自然就斷頓了。
當然,也不是沒有修士試圖自己種點糧,畢竟他們當中有好幾個能夠促進植物生長的神官,催熟一小塊田地還是沒有問題的。然而他們好容易種出來的麥子被燒掉了……
「當初把魔鬼宣傳得多可怕，現在自己成了魔鬼就有多難過！」海因裡希毫不掩飾地幸災樂禍,「這個就叫反噬！」
「別笑。」陸希歎氣,「這對我們也挺麻煩的。」這種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說明苦修院附近的民眾實在是被洗腦得太「堅定」了,想要他們接受她的理論也會很困難。
海因裡希卻並不以為意：「不信我們沒關係，只要他們別再信教會和光明神就行了唄。至於接受你的理論——只要他們是你的臣民，你的旨意他們就要遵守,慢慢地教育他們就是了，遲早他們會明白的。」
陸希一想也是。教育是一件長久的事,俗話說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長雲領那是特殊之地才能推行得那麼快,她不能指望所有的地方都跟長雲領一樣。再說目前她最主要的目標就是打碎光明大陸上的民眾對於教會和光明神的信仰,哪怕把他們打崩潰打迷惘了都沒關係，只要躲過了新神降臨，以後她有的是時間去慢慢改變他們。
「那就先把願意服軟的神官帶出來吧。」有的是地方壓搾他們——啊不，是勞動改造他們！比如說玉米經過三輪培育已經大變樣了，但跟陸希所熟知的那種高產的玉米棒子還有一段距離，正需要人手加入，爭取在明年春耕之前再來一輪選育。
當然僅僅是這樣還不夠，她還需要再尋找不同的樣本來雜交。不過這個活兒得交給到處跑的商人們，還需要時間和運氣。在這之前，能種成啥樣就先種點，畢竟今年又有不少從別的領地跑來的人，王都的人口持續上升，沒有糧食可不行。
還有會治療的神官當然是塞進醫院，無論在哪個世界，醫院都是永遠不缺病人只缺醫護的，只要進去了，他們就不用愁沒活兒干。
至於沒有祈福和治療能力的神官也不用怕，但凡他們有點異於常人之處，女王都能給他們挖掘出來可壓搾的能力！當然實在沒用的也不用怕，作為神官至少識字吧？那就去掃盲班教課好了！
陸希把擬好的《神官特長及資歷調查表》折起來，預備回頭交給妮娜，先讓妮娜篩選一輪再說。
至於還有幾個死硬派的苦修士堅決不肯出來的，她也不強求。天氣已經到了最冷的時候，願意在苦修院裡飢寒交迫也是他們的自由嘛，說不定熬著熬著就熬到開春了呢對不對？
「等到開春，苦修院就徵用了它。」陸希可沒打算把那麼一大片建築荒廢著，熬到開春的釘子戶們，到時候也只好自謀出路啦。
「絕！」海因裡希表示這主意特別合他的心意。你以為你熬到了春天？不，到了春天你才知道什麼叫絕望呢。
光球躲在一邊聽著這夫妻倆商量一些不做人的干法，不敢出聲，只是悲傷地計算了一下自己現在擁有的信仰值，發現還是在原地踏步，看來十萬的目標是徹底不會實現了——這個女人，她是真的咬定牙關就不回去了，寧願留在光明大陸，冒險來對付新神……
光球回憶了一下千多年前祂匆匆看過一眼的那個世界，那個時候祂也沒想到，這種看起來庸庸碌碌的生物，居然會有這麼決絕的心思，數百年前那些自爆的夏國巫師斷絕了祂前往那個世界的道路，數百年後，又有人決定跟著那些夏國巫師的腳步，來面對新神。
但是，現在最大的問題其實是如何轉移祂那個已經十分龐大的「主體」啊。只要這個主體還在光明大陸上，新神就會循蹤而至，不解決這個問題，以後還有沒有信仰都不重要了。
「你的主體啊——」陸希對這個問題當然是反覆思考過，「當然還是塞回無盡深淵去啊。」
無盡深淵本就是一個蜂房狀的重疊空間，光球當年就是從其中一個蜂房來到光明大陸的，現在新神跟蹤而來，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將光球的主體送去另一個蜂房，把新神也吸引過去。只要新神不直接進入光明大陸這個蜂房，哪怕是從旁邊擦過，其影響也可以降低。
之所以選無盡深淵，陸希當然也是有考慮的。開一個空間通道可不是件簡單的事，看當初光球為了前往地球費了多大的心思——整個十字軍的高層神官與騎士，還有夏國的所有大巫，舉兩方之力，才能運轉那個巨大的魔法陣，打開讓光球離開的通道。
陸希當然想把光球的本體送得越遠越好，但她用什麼來打開通道呢？別說現在她找不到那麼多大巫，就算有，她也不能把人家當消耗品用啊。更不用說教會那些高層神官和騎士，誰願意犧牲自己？
當初通道能夠打開，是光球欺騙了所有的人，否則就算祂是光明神，教會裡也未必找得到那麼多願意為祂而犧牲的高等覺醒者。而無盡深淵則是個現成的重疊空間，內部那些空間不穩定的地方其實都是潛在的各個空間之間的通道，試著把它們打開要比去打開一片穩定的空間屏障容易多了。
「那也不一定……」光球小聲嘀咕。
「拉倒吧——」陸希毫不客氣地吐槽，「要不然咱們打個賭？看看教會現在都變成什麼樣子了，苦修院裡都能混進給自己鍍金洗白的貨色，各個教堂窮奢極欲，我就不信靠教會能湊齊了人來運轉魔法陣！真要是能的話，你現在早該催我去佈置魔法陣了吧？」
光球被噎死了……
海因裡希雖然聽不見光球說什麼，但光聽陸希的話也能猜到大半，立刻幸災樂禍地說道：「不然就請光明神給教皇降個神諭，召集一下聖徒和紅衣主教們——哦，還有聖騎士什麼的，定一定執行名單？」光球氣得在原地抖了幾下，卻不敢答應什麼神諭的事兒。陸希倒有點好奇：「說起來，你能夠下神諭嗎？」
「硬要說的話也可以。」光球悻悻地說，「就像我能跟你交流一樣。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
「為什麼？」陸希沉吟起來，「是要合適的靈魂，就像你挑選我一樣？那你挑選靈魂，又是以什麼為標準呢？」
這個問題光球還真的沒有想過，也答不上來。畢竟在祂，挑選靈魂幾乎是出於本能，根本無須思考，自然也就不知道是按什麼「標準」來的。
「就是……靈魂的波動……」想了半天，光球才只能結結巴巴地給了個十分模糊的答案。
但這個答案卻讓陸希眼前一亮：「靈魂的波動，所以靈魂確實是有波動的，腦電波嗎？生物磁場？」
光球是沒有五官，否則現在肯定是一臉懵逼。它終於發現語言不是那麼好交流的，於是決定換一種交流方式。
陸希還在等光球的回答，但回答沒有，等來的卻是眼前的世界唰地變了，有點像壞掉的電視機，又有點像個古怪的萬花筒，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帶顏色和不帶顏色的光點、條帶、波紋，以至於固定的背景也被扭曲得看不出來。
光影一消失，陸希就頭暈目眩地扶著桌子想吐：「這就是靈魂的波動？」剛才她眼前的海因裡希就像個漣漪一樣，一圈圈地向外泛著波紋。當然她自己也是，雖然她分辨不出來兩種波動有什麼區別，但按光球的概念，他們顯然是不一樣的，以至於光球可以跟她交流，卻不能跟海因裡希交流。
「在我眼裡，你們就是這樣的。」光球嘟噥著，「很有趣，明明是一樣的個體，卻有這樣的區別……」既有相似，又有不同，跟祂自己是完全不一樣的。就是這種差異讓祂好奇地複製了這個世界，卻沒想到現在是這樣的結果。
「所以你也是一種波動……」陸希感覺自己彷彿明白了點什麼，「信仰也是波動？」信仰發自靈魂，八成也是腦電波的一種，還應該是特定頻率的。就是不知道，對於不同人的信仰，波動是不是同樣的？
「有不一樣的，也有一樣的……」這個問題光球也沒搞明白。比如說祂既然利用陸希來收集信仰，那對於陸希的信仰和對於祂的信仰自然是有相似之處。但如果說是完全一樣，那也不是。
其實在光球這些年的經驗當中，最好的收集者應該是那位名叫胡安的紅衣主教，他所收集到的信仰值是最純粹的，甚至都不需要達到十萬，只需要大概六萬左右，就能夠支持祂穿越兩界的屏障了。只可惜他收集信仰十分困難，直到死於魔獸潮，也才只收集到了三萬多，離目標還差得太遠。
但是陸希收集來的信仰值就駁雜一些——光球還沒有計算那些魔族的信仰，那是祂沒法使用的，因為魔族本身就受到了新神的影響，他們的靈魂波動與祂相悖，信仰自然也是相悖的。
然而拋開魔族的信仰，陸希所收集的信仰也與胡安不同，更與教會所收集的信仰不太一樣。
至於其他人的，大部分直到失敗都沒有收集到太多的信仰，那點少得可憐的數據甚至不足以讓光球得出什麼有用的結論。
陸希倒是有點想法：應該是對於不同目標的信仰波動也略有不同。胡安的信仰在光球看來純粹，那是因為他本身就是紅衣主教，對他的信仰也是對光明神的信仰，基本都是大同小異罷了。
而胡安之所以收集信仰困難，也與此有關——有多少人把他當做神的侍從，信仰都投到神身上去了，誰還會特地信仰一個侍奉神的神官呢？胡安不管做出多少成績，功勞都歸於神，所以他身居教職容易被信徒所接受，聲名鵲起輕而易舉，可要收到針對他本人的信仰，那就不容易了。
這真正是「成也教會，敗也教會」了。
至於她自己，張嘴閉嘴的跟教會作對，凡信仰她的人當然是不會把她跟教會聯繫起來的。只不過，她這個信仰有很多都是出自民眾對富足生活的嚮往，說起來是功利了點兒，跟教會那「高尚」的，「無私」的，「忘我」的，「奉獻」的純潔信仰，八成是兩回事喲。
光球所說的駁雜，大概也就是因為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