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沼澤歷險(一)、這是沼澤蟹
第四百三十八章沼澤歷險(一)、這是沼澤蟹於格坐在泥濘的土地上,感覺心臟跳得幾乎要衝破胸膛。他知道自己有病,但一直沒覺得有多嚴重,可這會兒他算是知道了,恐怕再多跑一步,他就要支持不住倒下去了。
這裡的環境對他也著實算不上友好,空氣裡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氣味,讓他感覺呼吸困難,胸口憋得厲害,眼前也陣陣發黑——被教會封印的固定門,果然是極危險的。
但是他別無選擇,除了這道固定門,他根本沒有其它逃生的機會。這個時候於格就痛恨自己為什麼不是個覺醒者,至少還能有點逃跑的力量。而他——如果不是長雲領贈送的這枚□□,他現在大概已經在火刑架上了!
萬沒想到他防了半天,最後居然是被路克菲西捅了一刀。於格勉強勾起一個自嘲的微笑:看來這些年真是順風順水慣了,竟然小看了那些神官,真以為自己算無遺策人心在握了。
其實,在那位女王那裡他就已經錯過一次了,那一次他以為他能讓穆特取代海因裡希……
而這次,他又以為他可以在坑掉教皇之後繼續留在路克菲西身邊,但事實上,路克菲西顯然並不想要他這麼一個陰謀分子。
在教會裡忙活了這麼久,最終等於是一場空,還犧牲了艾頓——那個年輕人用兩管煉金藥劑自爆阻攔了一下路克菲西,給他贏得了逃跑的時間,而他自己,現在可能連完整的屍體都無法留下了。
於格感覺胸口更疼了,他抬起手想按一按那裡,卻發現自己的手腕上還拉扯著一根繩子。哦,他把烏利一起拽進無盡深淵了。
路克菲西也是夠狠的,連烏利這個人質都沒能讓他顧忌——也對,烏利死了對他也是件好事,他有什麼可顧忌的呢?至於烏利的能力,可能只有那位女王會那麼喜歡,把他當個寶吧?
心口處的疼痛終於減輕了一些,於格深吸口氣,壓下了那點悲傷。艾頓並不是他第一個失去的同伴,他早就習慣了。等到復國之後,他們的靈魂都會被引回夏國那片土地,他們終將在那裡重新團聚,魂歸故里。
至於現在,烏利這顆籌碼,他還要好好的留著,至少在那位女王那兒,還是挺值錢的。
「醒醒!」於格活動了一下`身體,轉身拍了拍烏利的臉。剛才炸開封印的時候他沒怎麼在意烏利,大概是爆炸給震暈了,但願沒受什麼傷,他可沒辦法拖著這麼大一個人穿過這片沼澤。
烏利其實已經醒了。他畢竟是位聖徒,哪怕不是戰鬥型的,體內的神恩充沛,也讓他比身為普通人的於格更為皮實一些。但在無盡深淵這裡,越是神恩豐沛,他所受到的壓制反而更重,他現在胸悶氣短的程度就不輸於格,實在沒有把握能夠反擊。
何況反擊了又能怎麼樣?哪怕他能把於格殺了,又該怎麼辦?他從沒靠近過大教堂下面的這扇「門」,更沒到過無盡深淵,並且現在門已經重新關閉,他要怎麼樣才能回到光明大陸上去?
烏利只有裝暈,想看看於格之後要做什麼,然後才伺機逃跑。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於格現在要叫他起來走路了。
「先穿過這片沼澤吧。」看見烏利雙眼發直,於格心裡忽然痛快了點兒,「要是你運氣好,還能活下來。」
他現在說話就完全不是在教皇身邊時那種恭謹溫和的態度了,烏利一時都有點沒法習慣,但這也讓烏利憤怒起來,甚至顧不得自己身在無盡深淵了:「你究竟是什麼人?你對教皇冕下做了什麼!」
他當然沒有叫於格給教皇下藥,但他進入教皇寢室的時候,看到教皇的昏睡和蒼白,那可不是假的。但是一位教皇——得到主眷顧、最高級別的神官,體內的神恩是濃郁到可以不自覺外溢的那種,只要他從田地間走過,無須格外做什麼,他走過的地方莊稼都會生長得更好。這樣一位最頂級的神官,會虛弱成那個樣子,本身就是不正常的!所以肯定是於格做了什麼!
於格笑了:「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麼,我不過是沒有做罷了。」
這話聽起來莫名其妙的,但於格自己心裡非常明白,這些年來他給教皇所用的「補藥」,其實只是提振他精神的東西罷了,作用並不是滋補,而是讓教皇忽略掉自己身體的損耗。
這個,如果陸希在,八成會想到什麼「金丹」之類的「好東西」。華夏的歷史上,不乏一些追求長生啊成仙啊的統治者,所以方術、丹方也是一直都不曾斷絕。什麼「紅丸案」之類的,歷朝都有。
於格是不知道這些歷史的,但他拿出來的藥物原理上也差不多。教皇一直覺得自己還能再負擔大型神術陣幾年,其實他的身體早就被掏空了,於格只要把有特殊效用的藥停掉,教皇的身體就會很快顯出虛弱來。
當然,僅僅是這樣還不夠,於格還給教皇吃了另外的一些東西。不過就算他說出來也沒人會注意,那看起來不過就是正常的食物和調味料,只是與教皇平常喝的藥物有些相沖罷了。
教皇一向是謹慎的,能做到教皇,對於入口的東西又怎麼會不謹慎?如果真是毒藥,恐怕他入口就會覺得不對勁——何況,身在聖城,於格到哪兒去弄毒藥呢?有毒的藥草,不管是魔植還是普通植物,教會也都有研究,尤其是那些能對高級神官起作用的,教皇又怎麼可能不認得?
但是教皇總不會防著無毒的食物。是的,食物本身沒有毒,藥也沒有毒,只不過它們加在一起,長年累月地吃下來,也跟服毒差不多了。教會毀滅了夏國,偷盜了夏國的糧種和知識,卻又把夏國的藥草視之為巫術,極力貶低。那現在,就讓他們嘗嘗這巫術的滋味吧。
當然這些於格是不會對烏利說的,烏利又不懂草藥和醫術,恐怕磨破嘴皮子他也只會說一句巫術而已。再說於格也沒那精力跟他解釋,更沒必要——他們還在沼澤裡呢,先有命逃出去再說吧。
烏利果然是根本沒聽明白,還以為於格是不承認自己向教皇下毒,頓時更加憤怒了:「你沒做什麼,冕下怎麼會昏迷不醒?還有,你是夏國血脈,潛藏在冕下`身邊究竟想做什麼!」
於格臉上嘲諷的笑容頓時消失了,眼神也陰沉起來:「想做什麼?當然是想看看,教會偷了夏國的東西,究竟想做什麼?你們把夏國的血脈稱做墮落血脈,那你們這些吃著夏國的水稻的人,又算什麼東西?」
烏利被噎住了。他知道水稻來自夏國,但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你們吃著夏國的水稻,追捧著夏國的茶葉,一邊研究著夏國的草藥,一邊說夏國用巫術害人……」於格已經顧不上還身在無盡深淵,他有一肚子話,憋了許多年的,此刻都不吐不快。
事實上他在教皇身邊的時候,就很想把這話噴到教皇臉上去。尤其是當教皇憂愁著烏利對水稻的改良總是不穩定的時候,他就特別想怒吼:「臉呢?臉呢!」
現在他把這些話都噴到了烏利臉上,感覺就——十分痛快!
烏利終於想出了反駁的話:「如果夏國不跟魔鬼勾結,十字軍也不會——」
「謊話連篇!」於格恨不得直接呸他一口。
但這次烏利卻很肯定:「你們夏國的所謂馭獸的巫術,不就是跟魔鬼簽訂契約嗎?」他看起來理直氣壯,「你們夏國的那些巫師,得到的就是魔獸的力量,什麼鷹身女妖之類,你們所謂的覺醒,根本就是魔獸的血脈!」
有些秘密存放在大教堂最深處,只有教皇才能看到,比如說夏國的馭獸術。之所以不公開,是因為這太誘人了——駕馭一隻魔獸,就能獲得魔獸的力量,如果人人都知道這個秘密,還會想要消滅魔獸嗎?
不過烏利與教皇的特殊關係,使得他提前知道了一些事情,他知道教會得到的馭獸術並不完整,甚至他也知道,審判所裡使用的守夜人與聖女的契約,也是從馭獸術改良來的。
烏利不太喜歡審判所,他覺得教會應該正當地用守護騎士,而不是用什麼守夜人,甚至還要讓一些聖女跟他們結下契約。但是他還沒有權力干涉審判所,這事兒得等他當了教皇才有可能。
所以他雖然知道這些事,卻守口如瓶,從來沒有對第三個人說過。不過現在急著反駁於格,也就顧不上了。
他們倆對吼得很痛快,卻引來了麻煩,烏利還沒有吼完,就先感覺到了危機:「有東西在靠近!」他的能力,即使是無盡深淵裡的魔植也能夠與他建立起一點感應來,通過這些植物——雖然沼澤裡的植物不多,他感覺到有東西在淤泥下面,已經被他們驚動了。
嘩啦!
淤泥被翻起來,首先釋放出了一種刺鼻的氣味——濃度極大的氨氣。當然在場的兩人都不知道這個名稱,但並不妨礙他們知道這氣味對人很不友好。而且伴隨著這種不友好的氣味,淤泥裡還探出了一對螃蟹樣的眼睛。
這是沼澤蟹——魔族的叫法,儘管這東西跟螃蟹相似的地方只剩下了眼睛和前方的大螯。
它看起來更像是一隻硬化過的蛞蝓,一節節的甲殼相連,使得它的身體能夠靈活地擺動,在淤泥中前進。而那對大螯像招潮蟹一般,一隻巨大用來攻擊,另一隻細小得多,用來進食。顯然,現在它的目標就是於格和烏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