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异界版的奥德赛（一）
沙子，沙子，还是沙子！时隔不久后，托尼又回到了特利尔沙漠，回到了这个犹如烤炉般的沙之海洋。
按理说他该高兴才对，毕竟他成功取得了宝藏，并成功逃离了那个比龙潭虎穴还要凶险的地方，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的同伴葛兰同样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原因是他们除了宝藏，除了一身脏兮兮的破衣服，什么都没有！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帐篷，没有地图，任何有助于穿越沙漠的东西都没有！
此时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后悔，后悔听信了某个急功近利的女神的话，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踏上了返回艾恩露的路，直接传送到了特利尔沙漠。
他们应该在伊姆城暂作停留，准备妥当再出发才对！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们这对难兄难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托尼大哥，你说我们要是有魔力多好。”葛兰明知道开口说话会加速水分流失，加快被渴死的进程，但他还是想说。他怕再过不久，自己就是想说也说不出来。
“是啊，要是有魔力多好。”托尼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那个漂亮瓶子，还有腰间那根号称是世界树的一部分的烧火棍叹道。
葛兰的目光也跟着移动到了这两样和魔法有着密切关系的物品上。其中，前者里面装着他们俩喝一辈子都喝不完的水；后者更是堪称万能，缺水了能利用水之法则变出水来，缺房子住了能利用土之法则操纵沙土盖一个，如果持有者对世界的本质了解的足够深，甚至能直接变出面包来。
只可惜它们都需要魔力的催动才能展现出这些神奇的功能，身为普通人的他们拿它们毫无办法，只有干眼馋的份。
“托尼大哥，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葛兰收回目光后，眺望着这片热到快要融化的沙漠说道。
托尼这次却拒绝了，他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一边说：“葛兰，别犯癔症了，快跟上。”他能猜到葛兰想问与死亡相关的问题。
葛兰一脸落寞的叹口气，追上他后自顾自的说：“托尼大哥，我知道讲这种话不吉利，可自从来到这片沙漠，我心里就生出了一种强烈的预感，我觉得我会死在这里。”
“预感很多时候都不准。”托尼还是忍不住接话了，他希望能通过劝说，消除这位患难友人的悲观情绪。“前些日子我在这片沙漠里遇到了穷凶极恶的紫蝎沙盗团，不照样逢凶化吉了吗？”
“可其他人都死了。”
“……”
“托尼大哥你千万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单纯的感慨，即便是同样的遭遇，结局也会因人而异。”
然而葛兰越是这么说，托尼越觉得不是滋味。试问命运公平吗？当然不公！虽然他已经时来运转了，依旧会羡慕那些含着金汤匙银汤匙出生，不用努力就能要什么有什么的人了。再往前推，他甚至觉得能出生在艾恩露，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所以他十分能体会葛兰现在的心情，那种杂糅着羡慕、不甘、悲哀的复杂心情。
“你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都聊到这份上了，托尼干脆捅破了问道。
葛兰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讲了一个关于自己的故事：“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母亲就死了，是一个比我大四岁的女仆把我带大的，她是个好女孩儿，真的！性格好，心眼也好，人也很本分，不像我家的其他仆人，总是想方设法的给自己谋福利。但就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我竟然也舍得去伤害。
当时我刚过完十三岁生日，一般家境不错的男孩儿，这个年纪都已经在不敢反抗或者贪图富贵的贴身女仆身上尝到了男欢女爱的滋味，这并且也是当事人向朋友们炫耀的资本。而我，我为了不成为同龄人取笑的对象，强迫她与我发生了关系，在我明知她已经有了意中人的情况，都快要结婚的情况下。
后来她结婚了，再后来她被丈夫赶出家门，最后有人从河里打捞出了她的尸体。
我听说了她的遭遇后傻傻的跑去质问她的丈夫为什么要赶她走，为什么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她的丈夫则给了我一拳，然后丢给我一个钱袋，说现在我们两清了。
直到去年，我父亲快要过世的时候，我才从我父亲口中得知了答案：她因为我怀孕了！那袋子钱是我父亲给她丈夫的补偿，希望她丈夫能忍下这口气，接纳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很可惜，她丈夫最终没忍下这口气，在孩子出世后把她们娘俩撵出了家门。”
故事讲到这儿，葛兰就不讲了，托尼则聪明的猜出了他在牵挂什么：“那个孩子没死对吧？”
葛兰轻轻点点头：“她叫珍妮，被我父亲寄养在了朋友家。算算年纪，她现在应该有七岁了。”
“咦？听你的口气，你连见都没见过她？”
托尼的话换来了葛兰的好一阵苦笑：“我是去年才得知她的存在，而她早已随养父搬到了南方的金狮城，根本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另外你当我生活上一点麻烦事都没有吗？我父亲生意上的合伙人在他死后立刻翻脸不认人，扣下了本应由我继承的那部分财产。为了夺回这笔钱，我把他告上了法庭，怎奈他早就贿赂好了法官，结果那笔钱没夺回来不说，我又搭进去了一笔诬告他人的罚金。
后来我听人说法奈丽夫人在司法界的人脉很广，而且很欣赏我这种搞文艺的年轻人，于是就跟中了邪似的贴了上去，希望能借助她的力量翻盘。再后来的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和她的奸情被她丈夫发现了。”
托尼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然只会徒增烦恼。”
葛兰：“言归正传，托尼大哥，假如我真的时运不济，没命走出这片沙漠，能否请你帮我把她养育成人？”
“呃，她不是有养父吗？”
“我父亲的那个朋友是个死认钱的家伙，今年年初的时候就因为我没能及时的把抚养费寄过去，写信抱怨了一大通，说我的小珍妮这儿也不好，那儿也不好，浑身都是缺点。我甚至不用想也知道，一旦我没法继续寄钱过去了，我的小珍妮会遭受何种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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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托尼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随后好奇的问：“小珍妮一年的抚养费是多少？”
“不多，五百金币。”葛兰轻飘飘的回道。
托尼不禁大汗道：“五百金币还叫不多？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五百金币啊！”
这个世界的人类平均寿命大概在40岁到50岁之间，即便一成年就开始工作，并且一直工作到死，也不过能赚30年左右的钱，实际上大部分人工作二十年就累倒了。
若想在二十年内赚到五百金币，需要每年赚二十五个金币，平均到每个月则是两个多金币。除非是富裕地区的民众，或者有一技之长的民众，否则根本赚不了这么多！
葛兰却说：“五百金币真的不多，假如我父亲的那个朋友真的给珍妮雇佣了私人教师，真的给珍妮安排了贴身仆人，真的一年给珍妮添置四套量身定做的新衣服。”
还是那句话：命运并不公平。出身的诧异致使托尼和葛兰的金钱观存在严重分歧。
还好葛兰现在是有求于人，很快便退让道：“优渥的成长条件并不能和幸福划等号，只要珍妮能在关心和爱护中成长，念不念书，吃的好坏，穿的好坏都无所谓。”
托尼对此深表赞同：“没错，对孩子来说，长辈的呵护和关爱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答应了？”葛兰趁热打铁的问道。
“嗯，我答应了，如果不幸真降临到了你头上，我会承担起抚养珍妮的义务，我发誓！”
“多谢。”
“不用谢，若是没有你的帮助，我也走不到现在。”
遗愿得到满足的葛兰不再言语，托尼自然也是闭紧嘴巴，努力锁住身体内的水分，以求活的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