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全员备战
连景简短有力的战前会议像一剂强心针，暂时驱散了笼罩在雅音厅上空的绝望阴云。散会后，频道里虽然依旧安静，但那是一种目标明确、蓄势待发的沉默，取代了之前的死气沉沉。
第二天清晨五点五十，天光未亮，城市尚在沉睡。卫莱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几乎是凭借着意志力把自己从床上拖起来，灌下一大杯温水，准时登录了颤乐平台。
他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没想到刚进入雅音厅为备战临时加密的练习频道，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细微声响。
“……气息再沉下去一点，对，想象从丹田发力，不是喉咙。”是连景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却依旧清晰冷静。
紧接着，响起的是潘科那标志性的少年音，努力模仿着：“唔…丹田…景哥，丹田具体在哪儿啊？是肚脐眼下面吗？我好像感觉不到……”
“笨死了可可！”谢萧萧活力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似乎刚加入，“就是你做仰卧起坐时候用力的那块地方！景哥，我先开个嗓啊，啊啊啊——”他吊嗓子的怪声瞬间打破了清晨的严肃。
“闭嘴萧萧！耳朵要聋了！”钱佑才的低音炮带着没睡醒的暴躁和浓浓的东北腔，“这一大早的，鸡都没你起得早嚎得响！”
频道里顿时响起几声压抑的轻笑，连带着卫莱也忍不住弯了嘴角。他默默戴上耳机，调整好麦克风，小声说了句：“大家早。”
“哟，卫莱来了？”张小乐的声音总是那么及时又温和，“正好，景哥在帮可可找丹田呢，你也一起听听。”
“嗯。”卫莱应了一声，心跳莫名有些快。他注意到连景的id在他进来时似乎轻微动了一下，但没有额外跟他打招呼。
人员陆续到齐。连景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开始了计划中的晨间合唱集训。他选择了一首需要极强和声默契与气息支撑的经典老歌，难度不小。
第一次合练，效果堪称灾难。钱佑才的低音炮偶尔会压过所有人的声音；谢萧萧的中二之魂燃烧，总在不该加花腔的地方自由发挥；潘科努力想跟上节奏，但气息时断时续；苏摹稳是稳，但过于平淡；张小乐忙着协调各方，自己的部分反而受了影响。而卫莱，他紧张得手心冒汗，死死记着连景教的气息方法，却因为太过刻意，声音显得僵硬无比，在高音部分甚至差点破音。
“停。”连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一团乱麻。佑才，收着点，你不是在唱单人solo。萧萧，按谱来，不要即兴。可可，深呼吸，别慌。卫莱，”他顿了顿，“放松，你太紧了，声音是绷着的，不好听。”
他没有疾言厉色，只是精准地点出每个人的问题。大家安静地听着，没人反驳。
“再来。”连景下令。
第二次，第三次……一次次重复，一次次调整。连景极有耐心，分解每一个声部，示范，纠正。从整体的和谐度，到细微的音准偏差，他都能敏锐地捕捉到。
卫莱渐渐忘记了紧张，全身心投入到反复的练习中。他听着耳机里其他人的声音，努力调整自己的声线去配合、去融入。他能听到钱佑才努力压制后的醇厚底音，听到谢萧萧收敛跳脱后干净的主旋律，听到潘科逐渐找到气息支撑后变得稳定的和声，听到苏摹温柔包裹的铺垫，听到张小乐灵活游走的衔接。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对着麦克风，他的声音成了众多声音里的一部分，共同编织着一段旋律。
中途休息十分钟，频道里瞬间活跃起来。潘科哀嚎着说腹肌酸痛，谢萧萧嘲笑他那是“虚拟丹田练出来的虚拟腹肌”；钱佑才用东北话吐槽这比当年在酒吧驻唱累多了；苏摹默默分享了一个保护嗓子的食疗链接；张小乐张罗着给大家点咖啡提神。卫莱看着公屏上跳动的吐槽和聊天，第一次没有感到隔阂和格格不入，反而有一种参与进去的冲动。他斟酌了一下，发了个“[小猫瘫倒.jpg]”的表情包。
“哟，卫莱也会发表情包了？”谢萧萧像发现了新大陆。钱佑才：“看来是真累瘫了。”连景的id安静地挂在上面，没说话。
休息结束，训练继续。不知道是咖啡因起了作用，还是短暂的放松起了效果，接下来的合练一次比一次顺畅。当最后一次副歌部分，六个不同的声部完美地交织在一起，形成饱满而富有层次感的和声时，频道里安静了一瞬。
“……刚才那遍，好像有点对了？”潘科小声地、不确定地问。
“何止是有点！”谢萧萧兴奋起来，“非常好听！景哥快夸我们！”
连景似乎轻笑了一下，很轻，轻到卫莱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嗯，有进步。保持这个状态，下午直播前再过两遍。”他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满意，“现在，各自去准备下午的直播内容，把昨晚分配到的互动环节再细化一下，十点前发给我。”
他没有过多的夸奖，但这句“有进步”已经让频道里的气氛明显松弛下来。
下午的直播策划，卫莱分到的是设计一个与音乐相关的小游戏。他没什么经验，对着文档绞尽脑汁。犹豫了很久，他点开了和连景的私聊窗口，小心翼翼地打字：【景哥，关于那个小游戏，我有个初步想法，但不确定好不好……】消息发出去后，他又立刻后悔了，觉得自己这点小事都要去打扰连景。
然而，几乎就在他消息发出的下一秒，连景的回复就弹了出来：【说。】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却让卫莱莫名安下心来。他赶紧把自己的想法简要说明。
连景很快回复：【思路可以，但规则太复杂，简化。重点放在趣味性和粉丝参与度，不是专业考核。给你个参考案例（链接）。】接着，又补充了一条：【有不懂的，也可以问问苏摹，他点子多。】
卫莱看着屏幕，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好的，谢谢景哥！】
他按照连景的指点修改，又鼓起勇气去敲了苏摹。苏摹果然很耐心，给了他几个很实用的建议，还分享了自己以前用过的类似模板。
晚上的日常直播，虽然排名压力依旧巨大，但团队的默契度和精神状态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晨练的效果显现出来，合唱环节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和谐动人。卫莱设计的小游戏虽然略显青涩，但因为简单有趣，粉丝参与度很高，公屏上的互动滚动得飞快。
【今天雅音厅氛围好好啊！】【和声绝了！耳朵怀孕！】【莱莱今天的小游戏好可爱hhh】【感觉大家更团结了！加油冲啊！】
下播后，虽然疲惫，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久违的亮光。连景快速总结了今晚的数据和亮点，再次强调了明天的训练时间。
退出频道前，卫莱看着列表里那些熟悉的id，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不再是那个游离在外的、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拖累”。他正踏踏实实地，一步一步地，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为了这个“我们”，再拼一点，似乎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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