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牵手

和张小乐的聊天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卫莱犹疑不决的心脏。那股被压抑已久的、对连景的喜欢，混合着被肯定后的勇气，终于冲破了自卑和恐惧的牢笼。

他不再犹豫了。

他要告诉连景他的答案。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发消息或者语音通话。他想要面对面地，回应那份同样郑重的告白。

深吸了几口气，仿佛要汲取足够的勇气，卫莱点开了连景的聊天窗口，指尖微微颤抖，却坚定地打字：

【景哥，你现在方便吗？有点事想……当面和你说。】

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握着一枚决定命运的筹码，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等待回复的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他会觉得唐突吗？会不会已经休息了？

就在卫莱快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淹没时，手机屏幕亮了。

连景的回复简单直接：【方便。在哪里见？】

他甚至没有问是什么事。

卫莱的心跳漏了一拍，立刻回复：【就在我小区旁边的街心公园可以吗？】

【好。半小时后。】连景的回复依旧简洁。

放下手机，卫莱猛地冲进洗手间，用冷水扑了扑脸，试图让滚烫的脸颊和混乱的大脑降温。他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依旧有些慌乱，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决绝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换上了一件黄色的卫衣，仔细整理了一下头发，尽管知道夜色下可能根本看不清楚这些细节。

提前十分钟，卫莱就到了约定的公园门口。秋夜的晚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他发烫的耳尖。他不安地踱着步，时不时望向连景可能来的方向。

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平稳地停靠在路边。车门打开，连景走了下来。他穿着简单的深色外套和长裤，身姿挺拔，路灯在他身上投下清冷的光晕，让他看起来有些遥远和不真实。

卫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刚刚鼓起的勇气似乎又漏掉了一些。

连景几步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询问，但并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他开口。他的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景哥……”卫莱开口，声音有些发紧，他下意识地避开了连景的视线，盯着地面上的落叶，“对不起，这么晚还叫你出来……”

“没事。”连景的声音低沉平稳:“怎么了？”

卫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连景的目光。路灯的光线勾勒出连景优越的侧脸轮廓，那双总是显得淡漠的眼睛，此刻正专注地看着他，里面似乎藏着一丝期待？

“我……我想好了。”卫莱的声音依旧带着颤音，但他努力让自己说得清晰，“关于你的……告白。”

连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耐心地等待着下文。他的沉默反而给了卫莱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我很高兴……真的，特别高兴。”卫莱的脸颊发烫，语速不由得加快，“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会喜欢我。所以当时我吓傻了，不是讨厌，就是……太不敢相信了。”

他顿了顿，积攒了一下力气，终于将那些最深的自卑和顾虑说了出来：“我躲着你，是因为害怕。乐哥跟我说了很多，我知道毛越的话是骗人的了。但我还是怕……我怕我配不上你。我有很多缺点，过去也不光彩，长得不好看，业务能力也就刚及格……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怕你只是一时新鲜，怕你以后会发现我其实根本没那么好，会后悔……”

他把心底最深的恐惧都摊开在了连景面前，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哽咽。他低下头，不敢再看连景的反应，仿佛等待最终的审判。

夜风拂过，带来树叶沙沙的轻响。

短暂的沉默后，他听到连景极轻地叹了口气。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无奈。

然后，他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落在了他的头顶，动作有些生涩，却充满了安抚的意味。

卫莱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

连景的手并没有停留很久，很快就放了下来。他看着卫莱，眼神里满是柔和，路灯的光晕落在他眼底，像是洒下了一把细碎的星辰。

“说完了？”连景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温度，“首先，不要轻易否定自己。你看到的缺点，在我眼里，可能是你一路走来的痕迹和正在发光的优点。”

“你的过去，我大概知道。但那代表不了现在和未来的你。我看到的在慢慢变好，变得越来越吸引我的你。”

“业务能力可以提升，外表……”连景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微微侧过头，声音似乎更低了些，“……我觉得很好。”一句简单的话，却让卫莱的心跳骤然失序。

“至于我喜欢你什么……”连景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说，“可能是第一次听到你声音的时候，也可能是你明明紧张得要死却硬撑着说‘我能行’的时候……我说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刻，但等我发现的时候，目光已经总会下意识去找你了。”

他的语气平静而坦诚，像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却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卫莱的心上。

“卫莱，”连景叫了他的全名，目光专注而郑重，“我不是一时兴起。我考虑得很清楚。我喜欢的是现在这个真实的、努力的、会害怕也会勇敢的你。你不用立刻变得完美，我们可以慢慢来。”

最后那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卫莱心中最后的那把锁。

所有的疑虑、不安、恐惧，在这一刻，被连景平静而有力的话语彻底击碎。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上了眼眶，但这一次，不是因为难过和自卑，而是因为巨大的喜悦和感动。他慌忙低下头，不想让连景看见自己没出息的样子。

看着他泛红的眼圈和微微颤抖的肩膀，连景的眸光软得一塌糊涂。他再次伸出手，这次，轻轻握住了卫莱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

卫莱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缩回，却被连景温柔而坚定地握住了。

连景的手心干燥而温暖，稳稳地包裹住他微凉的手指，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卫莱不再挣扎了。他慢慢地，慢慢地放松下来，然后，极其轻微地，回握住了连景的手。

指尖相触，掌心相贴。

温度从相连的皮肤一点点传递过来，熨帖了所有的不安，点燃了心底压抑已久的火苗。

卫莱终于抬起头，泪眼模糊，却努力扬起一个带着泪花的、无比明亮的笑容，声音哽咽却清晰：

“连景……我、我也喜欢你。很喜欢……我们……试试吧。”

夜色温柔，路灯将两人交握的手影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