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悸动

毛越那番似是而非的“提醒”，像一根刺扎在卫莱心里，让他接连几天都有些心神不宁。他试图用更加疯狂的训练和直播来麻痹自己，试图证明自己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像谁”，更在于他是“卫莱”本身。

他甚至有些刻意地避开与连景的单独交流，生怕自己流露出任何“不必要的期待”，换来更深的难堪。连景似乎察觉到了他细微的回避，但并未多问，只是布置训练任务和反馈时，语气比平时更淡了几分。

这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让卫莱心里更加难受，仿佛印证了毛越的某些话。

转机发生在一场看似普通的日常直播中。

那是一场六人厅，流程进行到后半段，有个观众点歌环节。一个id熟悉的粉丝（似乎是从他唱小众曲目吸引来的那个音粉）点了一首难度颇高的抒情歌，点名希望卫莱独唱。

“这首歌……我……”卫莱下意识想拒绝。这首歌对气息和情感层次要求极高，他私下练习过很多次，但从未在直播中尝试过，他怕搞砸。

【莱莱试试嘛！】【相信你可以的！】【期待期待！】【没事莱莱，唱不好也没关系！】

弹幕大多是鼓励的话语。连景的声音也在频道里响起，平静无波：“准备一下，试试看。”

没有过多的鼓励，也没有质疑，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但这种平常，反而奇异地让卫莱安定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麦克风轻轻“嗯”了一声。

前奏缓缓响起，直播间安静下来。

卫莱闭上眼睛，努力屏蔽掉所有杂念，将毛越的话、连景的冷淡、自己的不安和自卑全都暂时抛到脑后。他脑海里只剩下这首歌的旋律，以及连景曾经指导过的要点——“用诉说感”、“情绪层次”、“气息托住”。

他开口唱出第一句。

清冷的声线像月光下的溪流，缓缓流淌而出，比平时更加稳定，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却真挚动人的情感。

进入副歌部分，难度陡然增加。卫莱集中全部精神，调动起这段时间所有艰苦训练的成果，努力控制着气息，将情感层层推进。有一个高音转换的地方有些险峻，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他没有慌，而是按照连景教过的方法，迅速调整呼吸，稳稳地接了上去，甚至因这一点点瑕疵而更显真实动人。

一曲终了，卫莱还沉浸在歌曲的情绪里，微微喘着气，心脏跳得厉害。

频道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弹幕瞬间爆炸了。

【！！！】【卧槽！这是我认识的莱莱吗？】【进步也太大了！！！】【好好听！情感好到位！】【那个高音转换我惊了！居然撑住了！】【莱莱牛逼！！！】【满屏进步好大给我刷起来！】【孩子长大了！老母亲落泪了！】

满屏幕的“进步好大”、“好好听”、“莱莱牛逼”飞速滚动，几乎看不清其他内容。礼物特效也开始接二连三地亮起。

卫莱呆呆地看着屏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他……做到了？他真的独自完成了这首高难度的歌，并且……获得了这么多的认可？

一种前所未有的、汹涌的成就感瞬间席卷了他，冲垮了所有的不安和自我怀疑。这种感觉是如此实在，如此滚烫，比他过去靠任何小聪明、任何“麦麸”算计得来的关注都要甜美一百倍，一千倍！

“谢谢……谢谢大家……”他开口，声音因为激动和些许哽咽而有些沙哑，脸上却控制不住地绽放出一个巨大而真诚的笑容，眼睛亮得惊人，“我……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是他自己挣来的。靠无数个深夜的练习，靠汗水，靠坚持，靠实力。

频道里，其他成员也纷纷开口夸奖。

“可以啊卫莱！深藏不露啊！”这是钱佑才的大嗓门。“真好听！”这是苏摹温柔的肯定。“莱莱哥帅呆了！”这是潘科活力的欢呼。

连景没有在频道里说话。

但在直播后台的监控室里，连景正戴着监听耳机，看着屏幕上实时滚动的数据曲线和粉丝反馈。

代表卫莱个人热度的曲线在刚才那首歌的时间里一路飙升，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峰值。粉丝互动率和礼物收入也创下了卫莱个人直播的历史新高。

他看到了卫莱肉眼可见的进步，看到了数据直观的反馈，但更让他心头微动的，是卫莱此刻毫无保留的、真诚的快乐。

这种快乐，与他刚进厅时那种带着功利心的假笑截然不同，也与厅战成功时那种如释重负的笑不一样。这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对自己价值的肯定和欣喜。

连景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复杂。

里面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有一种“果然没看错人”的笃定，有对这份成长轨迹的掌控感满足，但似乎……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些连他自己都未曾细细分辨的、超出厅主对队员范畴的专注与柔和。

他看着卫莱被大家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止不住笑的样子，嘴角似乎也极其微弱地、不受控制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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