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过年
无名指上的戒指仿佛带着特殊的温度，时时刻刻提醒着卫莱那份沉甸甸的幸福承诺。最初的几天，他几乎每隔几分钟就要低头看一眼，摸摸那光滑的戒圈，然后对着空气傻笑，被连景调侃“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小朋友”。
日子在甜蜜中飞逝，转眼已近年底。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辞旧迎新的气息，街道两旁挂起了红灯笼，商场里循环播放着欢快的贺岁歌曲。
这天晚上，连景接到家里的电话。挂断后，他搂着窝在沙发里看剧本的卫莱，语气自然地说：“爸妈叫我们过年回家。”
“回家？”卫莱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重复。他的“年”，记忆里似乎总是和冰冷的出租屋、父亲的醉醺醺以及讨债的敲门声联系在一起。
“嗯，回家。”连景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我妈特意说了，一定要把你带回去，不然我也不用进门了。”
卫莱的心跳漏了一拍。虽然之前见过连景父母，并且留下了还算不错的，但“回家过年”这四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和亲密程度，是完全不同的。
紧张感瞬间攫住了他。
“我……我需要准备什么？叔叔阿姨喜欢什么？我穿什么衣服合适？要不要现在就去买？”卫莱一下子坐直身体，问题像连珠炮似的蹦出来，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服边缘。
连景被他这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将他重新揽回怀里，下巴蹭着他的发顶：“什么都不用特意准备，人去了就行。你就是他们最想要的‘年货’。”
“可是……”卫莱还是不安，“万一我说错话怎么办？万一……”
“没有万一。”连景打断他的焦虑，声音沉稳而令人安心，“我爸你见过，我妈有多喜欢你你更清楚。他们都知道你，也接受你，喜欢你。只是回家吃个年夜饭，看看春晚，很简单的，就跟普通家庭一样。”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的心疼：“莱莱，放轻松点。那不是需要你小心翼翼应付的场合，那是你以后也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卫莱的心像是被温水泡了一下，酸酸软软的。他靠在连景怀里，轻轻“嗯”了一声。对啊，他有连景了。连景会一直在他身边。
话虽如此，出发前，卫莱还是拉着连景精心挑选了礼物。给连政的是一套上好的茶具，低调奢华；给汤淑媛的则是一条柔软的羊绒围巾，优雅知性。
年三十当天，连景开车载着卫莱回到连家位于市郊的别墅。比起市中心的公寓，这里更显静谧宽敞，带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听到车声，汤淑媛就迎了出来，脸上洋溢着喜悦：“哎呀，可算到了！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
她一眼就看到了卫莱手上那枚醒目的戒指，眼睛瞬间笑成了弯月，却体贴地没有当场点破，只是拉着卫莱的手上下打量：“莱莱好像又瘦了点，是不是小景没照顾好你？今晚多吃点，我让家里阿姨做了好多你爱吃的！”
连政也从书房走出来，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样子，但对上卫莱恭敬中带着紧张的问好，他点了点头，语气比上次见面温和了许多：“来了就好，进来坐。”
屋内的暖气驱散了冬日的寒意，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香气四溢，充满了温馨的年味。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预热节目，热闹的背景音让气氛更加融洽。
晚饭时，汤淑媛不停给卫莱夹菜，嘘寒问暖，关心他的工作和生活，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家孩子。连政话不多，但也会偶尔问及连景公司的发展情况。
连景一一作答，语气沉稳，条理清晰，讲述着雅音传媒未来的规划和面临的挑战。连政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连景都能从容应对。看着儿子眼中闪烁着的、属于事业和成熟男人的光芒，连政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满意和赞许，微微颔首：“做得不错，稳扎稳打，眼光放长远。”
得到父亲的肯定，连景嘴角微扬，在桌下悄悄握住了卫莱的手。
卫莱看着这一幕，心里为连景感到高兴，也有一丝羡慕。这种父子间虽不热烈却深沉坚实的交流，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饭后，连政和连景去了书房似乎还有话要谈。卫莱则被汤淑媛拉着手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摆着各种坚果零食和水果，一起看春晚。
汤淑媛不像很多长辈那样执着于节目本身，反而更热衷于吐槽和八卦，哪个小品不好笑，哪个歌手假唱，哪个明星又整容了，说得头头是道，活泼又可爱，逗得卫莱笑声不断，最初的紧张感早已消失无踪。
她还会时不时cue一下卫莱：“莱莱，这个男明星唱歌还没你一半好听！”“哎呦这个魔术穿帮得太明显了。！”
卫莱被夸得不好意思，心里却暖洋洋的。这种被长辈自然而然带着融入家庭氛围的感觉，新奇的很。
快到零点时，连景和连政从书房出来。连景很自然地坐到卫莱身边，手臂绕过他身后，虚虚地揽着他的肩。连政也坐在了汤淑媛旁边。
电视里，春晚主持人开始带领全场观众倒计时。
“十、九、八、七……”
汤淑媛兴奋地跟着喊，卫莱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数字和身边笑着的人，心脏被一种巨大的、陌生的幸福感充盈着，鼓胀得发酸。
“三、二、一！新年快乐！”
电视内外同时爆发出欢呼声和喜庆的音乐。
“新年快乐，莱莱。”连景第一个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
“新年快乐，宝贝！”汤淑媛笑着拥抱了他一下。
连政也看向他，颔首道：“新年快乐。”
“新、新年快乐……叔叔，阿姨，景哥……”卫莱声音有些哽咽，眼圈控制不住地红了。
窗外，绚烂的烟花升空，炸开漫天华彩，明明灭灭地照亮了夜空，也透过落地窗，映亮了室内每一张温暖的笑脸。
在一片祥和的喧闹声中，在最爱的人身边，感受着来自“家人”的祝福和拥抱，卫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这就是“家”的味道。
这就是被父母爱着的感觉。
原来过年，可以这么温暖，这么幸福。
他悄悄握紧了连景的手，心底那片荒芜了二十多年的冻土，终于在这个除夕夜，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