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捧日神女身悲戚(上) - 九襄英雄传 - 邱处机 - 武侠修真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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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捧日神女身悲戚(上)

众人从落凤山庄走出,星夜兼程向开阳山庄赶路。此时已是第二日天亮,众人纷纷伸了个懒腰,一齐围在李北殷身边,议论个不停。

李北殷见众人略显疲乏,停下脚步,示意众人休息一阵再赶路,杜文秀笑道:“教主,昨天那场家宴,可真是‘凶险万分’呐。”李北殷微微一怔,问道:“掌礼令此话何解。”杜文秀笑而不语,端木赐笑道:“教主啊,傻子都看得出来那姑娘对你有意思,只有你自己看不出来吧。”李北殷哑然失笑,笑道:“我与她素未谋面,这等玩笑还是不开得好。”杨味轩道:“小教主,我也觉着是这样,你想想那姑娘昨天的穿着打扮,分明就是个麒麟教‘女教主’的模样,在向你示威的嘛。”楚征南咳嗽一声,示意众人切勿多言,旋即他道:“教主年少英雄,一战扬名,世上对教主倾心的女子甚多,何须大惊小怪。”

李北殷叹了口气,道:“这姑娘来路不明,我不想与她有任何瓜葛,还是先到开阳山庄,寻到王炽舵主,一并商议前往长安赴宴之事。只是经今日这么一闹,我心里略发有些没底,官场之事与江湖行事完全不同,如果昨天不是左掌教替我分忧,我是万难对付那伶牙俐齿的邯郸姑娘。”楚征南冷笑一声,道:“教主,什么邯郸姑娘,都是这丫头信口胡言的。楚某已经能猜到她是何人了。”

李北殷一惊,笑道:“左掌教见多识广,那么这女子到底是何人。”楚征南叹道:“昨夜里楚某留心观察她身边三名家将,各个横炼玄功,身手不凡。均是身着青甲,气息流淌如波,如果楚某没猜错,应当有一人是蓬莱仙都派的弟子,至于其他两人极为慎重,一丝气息不曾流淌,端是令人难猜。”众人一阵惊呼,惊道:“蓬莱仙都派?这一支向来以修仙问道为主,怎么会甘心做这丫头的爪牙。”楚征南摇头道:“这就不知了,蓬莱仙都派向来少有弟子入世,这一支神神秘秘,那日十二派围攻天凤宫,这一支人并不出手,也无其他门派敢向其施压,显然是朝廷派来监军的。昨夜三人均是肃身而立,楚某留意三人脚上官靴,均是刻有赤龙纹络,如果没猜错,这三人应当是相国李宗闵门下食客,替闵相卖命。”

杜文秀拍了拍树干,奇道:“李宗闵?李德裕?李邯郸?怎么都姓李?”

楚征南道:“当今朝廷有三位权臣,一为老相李德裕,此人出生官宦世家,是不折不扣的权贵子弟,为‘李党’党魁。李党是指自古以来在朝中形成的‘官僚阶级’,皇亲权贵的氏族子弟。李德裕接替其父李吉甫后,接任朝中要职,历经多年成为朝中相国。此人最得武宗信赖,将江山大政倾托于此人,前不久更被加封‘太尉’官衔,实为朝中除皇帝外权力最大之人。”

“二为李宗闵。此人为同为朝中相国,权力相当,但与李德裕截然不同,乃是状元出身,在朝中为‘牛党’党魁。牛党之人大多是地方宗族豪强,极为富庶,但门第低微。李宗闵为人极为老辣,长袖善舞,且在朝中把持朝政多年,李德裕与其争斗半生,也没能将这个劲敌扳倒,反倒三度被其所害,仕途三起三落。即使是在现在武宗当政,信任李德裕,他也对李宗闵势力礼让三分。”

“三为白醉仙。此人官至朝中刑部尚书,掌朝廷刑堂律法,势力不容小觑,他不属于‘牛李党争’的任何一派,两派人马都想拉拢。早年他曾受牛僧孺、李宗闵恩惠,与其走的很近。只是此人生的一副傲岸铁骨,不肯归附于任何一方,他早年与李德裕关系糟糕,因此很难与李党走到一起。他又深知宦海权谋阴森可怖,也不曾对他有师生之情的牛僧孺、李宗闵示好。”

李北殷闻言长长出气,道:“真是复杂,可这与那位李邯郸姑娘,有何关系。”楚征南笑道:“教主,官宦相府向来有收揽江湖高手为其卖命的习惯。李德裕太尉府向来有一支‘玄麟军’,门下之人多穿黑麟甲衣,便是那日上曲靖向我等邀约赴宴之人,应当是李太尉府上之人。”

楚征南又道:“白尚书府上很少有听闻武者出没,但白家有位公子名叫‘白重黎’,此人武功天资均是世所罕见,不亚于北宗龙门派沈同光,且江湖上各门各派都卖白尚书面子,与其交好,这白重黎融合百家之所长,以剑术独步江湖,已是朝廷武官中一颗冉起将星。”

楚征南接着道:“而李宗闵相国府上,也有招揽江湖武林高手的习惯。李德裕与李宗闵斗了半生,原来的党争完全变为了私人意气之斗。李宗闵见李德裕府上为‘玄麟军’,偏偏要与之对着干,招揽武林高手足见‘赤龙营’,还得到皇帝特许。能调动赤龙营为其卖命的,必然是闵相府上权贵之人,而李宗闵一生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想必这位‘邯郸姑娘’,便是闵相千金。”

众人闻言均是高呼一声,惊道:“哎哟!昨天与我们这些麒麟教反贼赏月饮酒的,竟然是相国千金。传出去也没人信吧。哈哈哈哈。”李北殷问道:“麒麟教与朝廷向来交恶,她这么做我实在不明白。”楚征南道:“李宗闵府上绝无一个叫李邯郸的姑娘,倒是坊间均知,相府有女名为‘尚方含丹’。尚方本为官名,此女幼年受前代文宗喜爱,赐女官名为姓,其中用意不得而知。‘含丹、邯郸’,哼,这丫头可真是鬼精灵。”

端木赐沉思一阵,两把铜锏往地上一刺,说道:“楚掌教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在长安、洛阳一带有一句民谣,是这么唱‘想飞黄,拜闵相,想吃粮,寻尚方’。这话的意思说的在明白不过了,这个尚方含丹不但是相府千金,更是被拜为女官,在朝中身居要职,都称她是‘小女相’。自武周女皇称帝、及其后韦后之乱,女子封官是极为敏感之事,朝中官僚更对此深恶痛疾,但文宗、武宗对此女实在喜爱的很,一人许官名作为姓氏,一人许官位入朝为臣,可见此女身份之尊贵,当属世间第一。长安、洛阳一带,很少有人不知道这尚方含丹的名字。”

李北殷皱了皱眉,道:“此番我等前来,只为化解与十二大门派的恩怨,我不想与朝廷之人有太多接触,能避就避。”楚征南点头道:“教主说的对,尚方含丹之名在民间广为流传,此女不但工于心计,于朝政之中长袖善舞,更是堪称‘国基之才’,与她过招楚某心里都没底。此番既然是李太尉宴请我教,切不可与太尉对头李宗闵势力纠缠不清,不然到时候太尉一怒之下挥兵南下,各地战火四起,我们此行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李北殷点点头,道:“我们这便回到洛阳城内,寻到小妹与两位女密使后,便向开阳山庄去。路上若是遇到闵相府势力的人相邀或阻拦,不必恋战,避开就好。”众人一齐点头称好,旋即一齐走动。

忽然听杜文秀先是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旋即端木赐、杨味轩两人也是倾倒在地,三人脸上一片黑青,口吐鲜血,痛不可当,显然是中了剧毒、李北殷大叫道:“这怎么可能,!昨晚我们一同饮酒品肴,我和两人怎么没事。”

楚征南也是一惊,连忙将三人扶起,运功替三人疗伤,过了足有半刻钟,他心中一惊,叹道:“这个女子心肠之毒辣简直骇人听闻,为了引我们入局居然自甘共饮毒酒,她必然先服了解药。教主,你我身负段教主传授动机回春神功,百毒不侵,所以能幸免于难,但这种毒我们二人内力无以化解,曾素懿也不在身边。我只能以内力为三位护法抵住毒性,时间久了三位护法会没命的。”

李北殷心中登时顿怒滔天,愤而一掌拍的五个合抱大树碎裂成条,轰然倒地,李北殷忙盘坐在地,将体内动机回春神功导入三人体内,忙问道:“三位护法,你们觉着怎么样。”杜文秀脸上黑青最重,痛苦叫骂:“他妈的臭丫头!落在老子手里非要了她命!不对!扔到窑子里去。”杨味轩头上汗珠滚滚,咬牙启齿,低声道:“就像有一万根针一齐刺心一般,痛不可当。”端木赐噗的吐出一口黑血,脸上黑血流淌,俨然接近虚脱。

楚征南忙喊道:“教主!这里有我为三位护法运功祛毒,你快去落凤山庄找尚方含丹,逼她交出解药!我内力很难维持多久,你要速去速回。”李北殷急道:“这里地处偏僻,万一他们是下毒为引,调虎离山为实怎么办!”楚征南点点头,旋即腾出一只手向空中飞出一记响彻云霄的麒麟烟,土黄色的麒麟烟赫然悬浮在空中,成云雾麒麟状飘向洛阳城中,楚征南急道:“银鲤、素懿他们看到麒麟烟就知道教主有难,便会火速来相救。即使她们看不到,楚某还能抵挡一阵。”

李北殷怒火中烧,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带麒麟教远行办事,就这般遭人陷害,心中又是愧疚难当,又是怒不可挡,周身玄功微微逆转,似有走火之相。楚征南忙道:“教主,你体内邪火……”李北殷点头道:“楚密使放心,我心里有数。”旋即李北殷将全身内功催到十成,脚踩太羲神行远去。

李北殷脚踩太羲神行,只需半刻时辰便折返落凤山庄,他听闻四周草木之中似有伏兵,心道:“东南有弓兵,西北有武林高手,果然有诈。”但想到教中手足已然中毒颇深,也来不及收拾这些伏兵,一脚踢碎落凤山庄大门,向山庄内走去。

李北殷穿过荷花池向深处走去,却见尚方含丹静静坐在亭前,似是夙夜买醉,如花容颜上一片惑人鲜红,眼神却清醒无比,似有忧光。一双如骄阳般的眉眼随着门前巨响看去,心里一阵欣喜得意,低头浅笑,柔柔道:“李教主我和你打赌,你还不信。你还不是折而复返,与我来饮酒?”

李北殷冷冷道:“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教你有命喝酒,没命赏今晚的月亮。”

尚方含丹饶有兴趣的摸了摸胸前柔软的秀发,娇声道:“解药?有人中毒了吗?你不是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吗?不会是寻了个借口,回来见我吧?想我是吗?”

李北殷心中震怒无比,脸上仍强撑着浅浅冷笑,全身真气逆行运转,不动声色一掌将院中荷花击的粉碎,花瓣随风飘零,凄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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