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歌罢泣血溅长空(下)
李北殷跟在后面,他背上背着大锅,手里提着铁杖,又不敢施展轻功唯恐被人发现,自然走的慢些,他想着:“等下若是正道中人再出手屠杀我教教徒,定要阻拦不可,不然真是妄受麒麟教恩惠!”他虽不敢保证能以一敌众可以取胜,但他此时修为今非昔比,想救下教众,全身而退还是不成问题。摸了摸白绢中藏着的神哭铁骨令,顿感信心十足。
李北殷跟在众人身后,看着北宗与峨眉两派合流,泱泱开向前方,均是正气斐然,心中不忍担忧道:“这还只是正道联军中冰山一角,何况两派武功何其精深,弟子尽得真传,均是以一敌百。此次三师叔远道亲征,怕是只有金凤使可与之硬拼。”他随即埋怨道:“赫连赤这个乌龟,挑拨我教四分五裂,如今更假传我死于分坛,教内必定人心惶惶,溃不成军,如何与十二大门派一力相抗。”
澹台仪随着众师姐妹走在最后,仍是失神,不曾想尚未与儿时小官人完成心愿,一起到金顶看霞光,他便已死去,黯然神伤。
贝碧青见沈同光牵马跟在后面,深情款款的看着小师妹的背影,微微一笑,将石毓英架到自己身侧,淡淡道:“师姐有些话先跟毓英说。”说罢将石毓英架走,石毓英何等聪明,眼波流转,凉声笑道:“这英俊少年似是对小师妹有情,有戏没戏啊。”贝碧青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柔声道:“六师妹,你命都快没了,还是想想自己吧。”
澹台仪见贝碧青将六师姐带走,身边再无一人,唯有沈同光看出玄机,忙拎着马头上前,笑道:“澹台,上次匆匆一别,都没来得及与你好好说上几句话。”
澹台仪看了看四周无人,柔柔的低声道:“沈师兄,男女有别,我没什么话想和你讲。”
沈同光一阵语塞,于是道:“澹台师妹,你似乎心情不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澹台仪摇摇头,低声道:“我听说小官人死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也没什么。”
沈同光面露不悦,但只是一瞬,随即笑道:“我那师弟太不成器,在龙门打伤同门弟子,被逐出山去,本希望他能改过自新,谁知竟和魔教妖人混在一起,还丢了性命,真是活该……”
澹台仪眉头一皱,低声溜着眼睛,道:“他人已经死了,也是可怜,你何必这么说他。”
沈同光叹了口气,拎着马拦住澹台仪的去路,说道:“澹台师妹,你别怪我口不择言,说话难听,可人一旦与魔教惹上关系,都没什么好下场。我太冥师叔如此,昆仑派的太初师叔也是如此。还有当朝吏部尚书令狐大人,先帝文宗指婚于他和麒麟教圣女,可现在武宗继位,与麒麟教交恶,令狐大人也是险些死于非命,乌纱摇摇欲坠。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澹台仪轻叹一声,温柔道:“同光师兄,你别动气,我没有可怜魔教妖人的意思,只是小官人他不是魔人,就算是我也不怕,他已经死了,我只有追思幽念,希望他黄泉路上走的安稳些。”
沈同光见她如水温柔,也是不由的要顺着她的意思,不想再提李北殷的名字,随即笑道:“澹台师妹,你骑我的马走吧,前面还有些路途。”
澹台仪一惊,挽着胸前秀发惊道:“不必了师兄,掌教和燕道长他们都是徒步而行,这样不敬,也不好。”
沈同光灿然一笑,真如春风拂面,动彻人心,随即笑道:“没事的,来!”说着伸出一只手要将她纤纤玉腰揽入怀中,架着上马,澹台仪一声惊呼,见躲不开沈同光纤长的手臂,忙道:“师兄,我自己来就好,你……你不必扶我。”
六冥师太与燕玑珏等人闻声回头看去,见沈同光正把澹台仪笨笨拙拙的扶上马,险些把澹台仪头上束发的白玉冠碰落在地,滑稽不堪,都是摇头一笑,随即继续回身赶路。
贝碧青与石毓英对视一眼,也都巧笑连芳,武金简回头看去,见那清沐无双,英武俊朗的沈同光竟如此倾心小师妹,竟让她骑在马上,自己在下牵马而行,眯起双眼,拎起长剑没好气的向后走去。
澹台仪见大师姐面若寒霜向她走来,当下神色一变,就要从马上爬下来,却听武金简冷笑道:“呵!沈师兄,你这如何把我师妹哄得这般开心,我还没见她下山以来笑过。”
沈同光知武金简年纪尚大自己一岁,随后淡淡笑道:“武师姐见笑了,论辈分你才是在下的师姐。”
武金简瞪了一眼马上惶恐不安的澹台仪,冷冷道:“既然如此,是否愿意听师姐一言。”
沈同光拱手朗笑道:“还请指教。”
武金简冷笑道:“咱们峨眉是佛门正派,门下弟子均是出家之人,男女有别!别再纠缠我师妹。”
说罢一把将马缰绳夺在手中,牵着马向前走去,沈同光目瞪口呆,在原地极为尴尬,随后又看了看澹台仪在马上的回头瞧他,心里一暖,又笑着跟了上去。
澹台仪哪里敢让这喜怒无常,性子阴冷的大师姐给她牵马,于是忙道:“师姐听马吧,我这便下来。”
武金简心中有气,冷冷道:“坐稳了,不许下来。”随后见掌教等人已经走远,面生冷笑,拎起剑柄对着马肚子一扎,白马立刻飞奔出去,停不下来,澹台仪甚少骑马而行,一时间惊得面无血色,连忙勒住缰绳,轻抚马头,那马竟然被她温柔的小手抚顺了性子,轻轻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