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回府

第44章回府

“什么！鬼。”林芝兰突兀的呼声，惊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抬头向正厅房外望去，果然看见林素纤发髻凌乱，衣衫被烧得残缺破败，大步踏入正厅，“啊!”不知是哪个丫环发出一声尖叫，空旷的大厅内更增添了诡异的气氛。

大夫人只感头皮发麻，后背腾起阵阵凉意，在接连后退数步后，终于在胡妈妈的搀扶下站稳了脚跟，颤抖着声音询道，“你。你是人还是鬼。”

“母亲，纤儿怎会是鬼，纤儿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您怎能错将纤儿当鬼！”素纤走到正中站定，冷冷的说话，眸子里精光微闪，向一旁面色惨白的林芝兰扫去。

这一看，看的林芝兰通体冰凉，“不不不！”林芝兰失态的快速躲在大夫人身后，惊慌失措的言道，“母亲，灯楼顶层分明烧的片瓦不留，二妹在楼顶一直没有下来，怎会如此容易逃生，她。她定是化为厉鬼回来报。”

不待林芝兰说完，大夫人猛的将林芝兰一拉，“住口，你二妹回来了是好事，兰儿你可是被火患吓坏了，怎么说起了胡话！”大夫人神色骤变，对林芝兰怒声喝道。好在众人皆惊魂不定，并未听清林芝兰话里的意思，但素纤却是听了个真真切切，眸子里闪过一抹恨色，却不动声色恍若未闻。

被大夫人一阵喝斥，林芝兰似乎回过神来，立即噤声眼神复杂的盯着素纤发愣，显然她还未从震惊中抽离，并不相信素纤安然归来的事实。

正厅内光线明亮，灯光的映照下，素纤修长的身影清晰的投射在青石地面，不知哪位小厮惊喜的呼道，“二小姐没死，有影子，二小姐不是鬼。”

此言一出，众人重重的松了口气，岳妈妈也连忙对厥过去的老夫人言道，“老夫人，您快醒醒，二小姐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老夫人，您快醒醒。”

“祖母怎么了？”素纤见状，顾不得浑身酸痛，大步冲上前去，紧握着老夫人微凉的手心，忧心的呼道。

“呼。”昏昏噩噩的老夫人许是听见了素纤的声音，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施施然的醒了过来，抬眸一见素纤好好的站在自己跟前，悲喜交加的唤道，“纤儿，你终于回来了。”说话间，抬手抚过素纤的脸庞，确认不是幻觉，这才放下心来。

“老夫人快喝口热茶。”岳妈妈见老夫人醒来，立即端起身旁的茶盏递到老夫人唇边，伺候着老夫人浅饮了一口，随即搀扶着老夫人坐正身子，大家高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纤儿，既然无恙，为何不早些回来，害老夫人担心的紧。”大夫人拧眉看着素纤，语气里隐约透着怨怼。

素纤正欲说话，厅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香草的声音，“二小姐，翠丫回来了，是差爷送她到府门口的。”

素纤神情一喜，大步迎了上去，只见香草搀扶着衣衫凌乱脸上满是灰渍，走路一瘸一拐的翠丫，进入正厅。

“二小姐！”翠丫一见素纤，不顾腿脚不便飞扑上去，紧握着素纤的手不停的上下打量，拖着哭腔言道，“二小姐，你可还好？”

“我没事，不必担心。”素纤神色镇定的淡声宽慰道，随即回身对大夫人言道，“回母亲，刚才纤儿在顶楼观灯时，突然灯楼的小木屋失了火，纤儿惊骇之中随着人流往楼下奔逃，却与翠丫走失了。纤儿久病未愈，刚到底楼的梯角处，便昏了过去。直到周大人领着差爷前来灭了火患，才将纤儿从梯角处救了出来。否则纤儿恐怕就回不来了。”

说话间，素纤见翠丫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立即不着痕迹的拉了拉翠丫的衣裙暗示。翠丫微愣，立即接过话去言道，“是啊，大夫人，奴婢与二小姐走失了，被人流挤到街面上，奴婢在街上找寻二小姐，直到刚才在街口遇见香草与差爷，听说二小姐己经先一步回了府，奴婢这才急赶着回来了。”

素纤主仆二人一唱一合的说完，大夫人不经意的看向林芝兰，眸子里满是疑问，随即疑色稍纵即逝，立即换作一副笑脸，柔声言道，“既然回来了，便是好的。这下老夫人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素纤上前对老夫人深深一福，“纤儿让祖母担心了，如今纤儿无恙，请祖母快回房歇着，若是祖母累坏了身子，纤儿怎能安心。”

老夫人见素纤虽然略显狼狈，好在并未受伤，这才安心的在岳妈妈伺候下往福寿居走去。众人困倦不己，也不再多言，纷纷四散回房了。

回到宜香居，喜儿连忙打水伺候素纤洗漱，素纤吩咐她早些回房歇息。将翠丫留在房中，让香草取来烫伤膏在烫伤的脚踝处上药。

“唏。轻点，疼。二小姐奴婢不太明白。”翠丫一面轻声呼痛，一面不解的对素纤询道，“奴婢不明白，明明是有人救了我们，为何你不明说，却声称我们是逃出来的？”

素纤疲惫的靠着榻炕上的软枕，轻声言道，“我们被人所救的确不假，但是这帮人是什么来路，眼下我并不清楚。翠丫你想想，当时我们被困在小木屋里，性命危在旦夕之时，那帮人破门而入，带着我们来到四楼纵身一跃而下，却未伤及丝毫。拥有如此身手之人，定不寻常。若我对大夫人说了实情，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倘若她给我定下一个，与来历不明的男子私通的罪名，岂不是自寻烦恼？”

说着，素纤的面色越发冷峻，声音压的更低了，“再说了，这把火必定不是意外，好端端的小木屋的门怎会从外面锁上了，那两名小厮又怎会没有踪影？而且刚才我回来以后，大姐那惶恐不安的神色，己经告诉我，此事她母女二人定脱不了关系。如今害我不成，若得知我们被一群陌生男子所救，你以为她会轻易揭过这一页，而不会借机生出是非吗？若是来日，康州城里风传我林素纤与陌生男子有染，性命攸关之时，有男人不惜涉险相救，你以为我的下场又会比死好的了多少？”

“二小姐说的对，今日你们被人相救之事，万不可对旁人说。就是连喜儿也不能说。”香草替翠丫上完药，将药膏收回药盒内，正色对翠丫言道。随即又很是好奇的对素纤言道，“可是二小姐，那帮救您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二小姐心里当真没有定数？”

素纤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缓缓的言道，“当时太过混乱，我几乎被浓烟呛的昏厥过去，哪里来看得清来人是什么长相，只恍惚记得好象有三四个人，而且全都统一穿着深灰色的衣裤，那身型好似在哪儿见过，一时却又记不起来了。而且由始至终，他们都一言未发，只将我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便不声不响的离去了。当时人多杂乱，我被人群挤的一头撞在门柱上，便昏了过去，直到官差前来封锁了灯楼，及时发现了我，才将我救醒过来。”

“真是奇怪了，这帮人究竟是什么来路，而且身手如此不凡，竟然能带着人从四楼跳下，还不伤毫发。他们救二小姐又是为了什么呢？”香草百思不得其解。林府世代为官，与江湖中人更是从无交集，如今素纤被一帮功夫极高的人相救，也不知是祸还是福。

“二小姐，奴婢感觉那帮人的身型，极像我们在聚仙阁里遇见的那些人。”翠丫苦苦思索了好一阵子，拍了拍脑门言道。

“对啊，翠丫，你这一说，我也感觉有几分相像，虽然混乱中看不清长相，但此时回忆起来，他们衣裤的颜色倒是一模一样的。”素纤面露恍然之色，喃声言道，“唏。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救我呢。”

香草并不清楚发生在聚仙阁里为包房争执的事件，当即有些糊涂的询道，“什么这帮人，那帮人的，二小姐，奴婢不明白。”

素纤一时也想不通透，便懒懒的躺了下来，“此事说来话长，日后让翠丫讲给你听。我实在乏的厉害，你们也折腾的够呛，先回去歇了吧。”

此时己近丑时，香草也不再追问，搀着翠丫对素纤道了晚安，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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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火患以后，老夫人担心翠丫腿脚不便，宜香阁里少了人伺候，本欲再调两名丫环来苑子里伺候，却被素纤婉言谢绝了。在她看来，府里的丫环婆子皆与大夫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究竟谁是大夫人手里的人，她一时也闹不清楚，若是阴差阳错的将大夫人的人安入了宜香阁，岂不是等同搁了一支冷箭在自己身旁，让人防不胜防。

就拿前些时候炭炉藏毒的事件来说，究竟与喜儿有没有关系，也无法证明，而火患当日，随自己上楼的两名小厮，平日里也在前院勤勤恳恳的干活，看不出有何不对劲的地方，谁知道他们竟然会助纣为虐，帮助大夫人来害自己。

人心如此险恶，素纤哪里还敢轻易往宜香阁里添人，即使人手的确不够，也只得勉强对付着过了。

而且，事后这两名小厮从未在府里出现过，香草曾去前院打探，得到的消息却是，火患当日那两名小厮便没有踪影，大夫人事后派人查找，并未寻回人，索性只是区区两名小厮，若去人伢子那儿买卖，也才不过几两银子的身价，大夫人有言，失了两名小厮，全当丢了几两银子罢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转眼间，距离火患己近十日的时光，素纤此番大难不死，老夫人感念菩萨保佑，让素纤每日前往福寿居里礼佛叩谢神恩。素纤对老夫人当日真心的担忧甚为感动，自然乐得前往福寿居相伴，每日用过午膳，便会准时前往福寿居里礼佛。

这日，素纤从福寿居返回，路过前院时，闻得几名丫环在悄声说话，“真是可怜，听说那小女孩父母双亡，是个孤儿。”

“可不是吗，门房的张妈妈也真是狠心，那小女孩在府门前躲避风寒，她不收留也就罢了，还硬要撵人家走，刚才你没看见那女孩哭成了什么样儿，我看着也于心不忍，哎。”另一名丫环接过话去。

素纤驻足，上前询道，“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

“呃，回二小姐，府门前有一名流浪孤女，这些日子在府门的屋檐下避寒，可是门房的张妈妈生说她倦缩在府门前，失了林府的体面，硬让小厮去撵她走。奴婢看那孤女怪可怜的，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这大冷的天儿，若是被撵走，定会冻死在外面。”小丫环年纪不大，看样子刚入府不久，提及那名孤女，语气里满是怜悯。

“哦，有这事？香草我们看看去。”素纤对香草轻言，便大步往门房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