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逼问
第83章逼问
面对素纤的言语，老太君有如此反应倒在情理之中。当日雪英虽然是中了迷毒落水，但却对外宣称其因为醉酒之故。幕后有人暗下毒手之事，除了鸢贵妃、老太君以及老夫人以外，知晓内情的，恐怕便只有使坏者本人了。旁人只道有些扫兴罢了，岂会想到凶险二字上面去。可此时，素纤却如此而言，分明是知道当日发生的乱事，这让老太君如何不惊疑万分。
面对脸色大变的老太君，素纤连忙起身来到老太君跟前，面露难色吱唔道，“这···”，余光同时向房内伺候的丫婆子身上瞄去，随即颌首不再继续言语。
老太君会意，抬手挥了挥，淡声言道，“都出去吧。”丫环婆子闻言，立即恭敬的退了下去。
燕子也知趣的随在丫环婆子身后退出房外。
“云蓉，你也下去歇着，有事我会叫你。”老太君对云蓉道。
云蓉有些意外的看了素纤一眼，福身退出，顺便掩上了房门。
此时房内仅老太君与素纤二人，老太君正色询道，“纤儿，说说吧，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素纤面色沉重的跪了下来，悲声言道，“老太君怒罪，纤儿实在撑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太君有些懵了。
“老太君，贵妃娘娘省亲当夜，后院池塘内，不仅雪英姑姑落水，纤儿当夜也落下水里，险些丢了性命。”素纤脸上露出惊骇的神情，好似陷入痛苦的回忆一般。
“什么？你也落水了？难不成你也中了那水幻···呃···咳咳，你···难不成你也多喝了几杯，才会失足落水？”老太君刚说一半，突然反应过来险些失言，立即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换了个说法。
“···”素纤沉默少许，假装并未在意老太君嘴里说的‘水幻’二字，继续言道，“纤儿向来不擅饮酒，当夜宴席上，只用了一杯果酒，并无醉意。当时，正厅内人声鼎沸，纤儿素来不喜喧嚣，便独自一人漫步到后院观灯。走到后院池塘边，惊见有人影晃动，紧接着便听见有人落水的声音，纤儿寻声而去，发现有人落水，由于天色己晚，却看不真切落水之人是谁。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推了纤儿一把，纤儿不慎跌入水中···”
“有人推你入水！”老太君大惊，此事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虽然素纤此言真假掺半，此时面对老太君的质问，却面色镇定的点了点头，“没错，纤儿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人推搡。落水以后，纤儿才看见水中之人是雪英姑姑，但是雪英姑姑却向疯了一样向纤儿袭来，使得我接连着呛了好几口水，就在昏昏沉沉之时，奴婢燕子一路寻来，将纤儿救起从后花园回到了房里。”
素纤自动隐去了被安南侯救起的那一段。
“如此重要的事，为何当夜你不及时回禀，到了今儿才对我说？”老太君肃然询道。
“老太君恕罪，只因当时燕子见纤儿与雪英在水中沉浮，奈何能力有限，燕子只能救起一人，时间紧迫根本容不得燕子离开呼救，因此燕子情急之下，只救了纤儿逃生，并未顾及雪英。等纤儿回房换了干爽的衣物，才听说雪英姑姑落水乃有刺客作乱，海公公正领着人前庭后院的抓刺客。纤儿担心燕子弃雪英不救之举，惹贵妃娘娘怪罪，因此不敢言明，唯有暗暗期盼能抓住刺客，方能心安。”
说着，素纤略微一顿，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情，“可是，没想到，海公公并未抓到刺客。贵妃娘娘反而对外宣称雪英姑姑是自己酒后失足落水···纤儿想不到，奸人隐藏的如此之深，就连贵妃娘娘也查不出来···纤儿知错了，这些日子以来，纤儿每每回忆起当夜之事，越发惊悸不安，刚才听说贵妃娘娘因为此事使得心疾发作，纤儿不敢再继续隐瞒老太君了。”
说完，素纤连连伏身磕头，神情显的极为惶恐。
老太君定定的看着堂下惊惧不安的素纤，陷入长时间的沉默，暗道：若素纤此言当真，那当夜雪英定是中了水幻迷毒之后，被人推入水中，想是因为雪英中了迷药，才会不记得被人推搡之故。可是，为何此人不仅要害鸢贵妃身边的人，还欲对素纤不利，这两者之间又有何联系呢？
“慢着，刚才你说，落水前曾看见池塘里边有人影晃动，你可看的清那人是谁？”老太君仔细回忆着素纤的言语，暗声询道。
“光线不明，纤儿隐约得见池塘旁的人影很是熟悉，一时记不起来，事后一再回忆当时场景，方才感觉象极了三姨娘房里的夏荷。”说着，素纤又急声补上一句，“老太君，纤儿只是感觉有些象，并不敢确定···”
“一个偏室房里的奴婢，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作乱，难不成背后有什么人撑腰···”老太君双眉紧拧，喃声言道，突然满是皱纹的菊眸里精光一闪，“我真是糊涂，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说着，让跪在堂下的素纤起身，并扬声唤了云蓉入房，“去请旁支的老夫人过来说话，另外再将三姨娘房里的夏荷唤来。”
“奴婢遵命。”云蓉得令退下。
“慢着，记得不可惊动旁人，速去速回！”老太君向着云蓉的背影吩咐道，脸上神情越发阴沉。
随即回头对站在一侧的素纤，微怨的言道，“纤儿你也糊涂，这样的大事，怎不及时回禀。若当真有人害你，有我与你祖母为你作主，定不会让你委屈。眼下己过去多日，你才道出实情，我真不知是夸你才好，还是罚你才是！”
“老太君，您罚纤儿吧，是纤儿愚钝，为了一己之私免于受罚，而误了大局。”素纤规规矩矩的福身，灵动的眸子里再次蓄满了泪水。
“好了，不必落泪了。也怪不得你，小小年纪，又岂能懂得这些道理。”素纤柔弱娇可的模样，让老太君生出一些不忍，毕竟她才十四岁，性命攸关之时，又岂会考虑周全。
不多时，老夫人来到房里，老太君与之少作寒喧，便将素纤刚刚回禀之事，简单对老夫人叙述了一遍。
老夫人惊异不己，“巧娟？怎么可能，巧娟虽然尖酸刻薄，却并非大恶之人，况且此事与鸢贵妃有关，就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是不敢妄为的。纤儿，你可是看错了？”
三姨娘是老夫人的远房侄女，此事若与三姨娘扯上关系，老夫人又岂能独善其身。于鸢贵妃不利之人，必定与整个林府为敌之人，如此重罪，老夫人可担待不起。
“祖母，纤儿看得并不真切，恍惚间只感觉那人影与夏荷有九层相似罢了。索性老太君己差人去唤来夏荷，稍后一问想必便会明白。”素纤模棱两可的回话，反倒让老夫人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了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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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云蓉领着夏荷挑帘入房。
夏荷进房，见老太君与老夫人面色不虞的坐在锦榻上，素纤则恭站在侧，虽然都未开言，但房内气氛却极为压抑，心里不由的暗自敲起了小鼓。
“奴婢给老太君，老夫人请安，给二小姐请安。”依次行礼过后，夏荷埋首不再多言，许是心中有鬼，隐于袖内紧握的手心己泌出少许汗渍来。
“夏荷，你还记得贵妃娘娘省亲当夜的宴会？”老太君并不兜圈子，开门见山的询道。
“啊···”夏荷微惊，努力保持平静，清秀的脸庞上挤出一丝极勉强的笑意，“回老太君，贵妃娘娘省亲盛宴，不仅是林府的盛事，也是整个京城的盛事，奴婢岂会不记得。”
“嗯，记得就好，说说你当夜在哪儿伺候？”老太君端起身侧的青瓷茶盏，浅抿一口，目光却并未从夏荷身上移开，定定的继续注视着她。
“奴婢···奴婢一直伺候在三姨娘身旁，并未离开啊。”夏荷颌首，目光闪烁游离的应道。
老太君不言，暗暗瞄向素纤，素纤抿唇一笑，轻声接过话去，讥讽的言道，“是吗？难不成是我眼花了，我明明记得当夜三姨娘身旁只有秋菊由始至终跟随着，而你只是在宴会最初冒了个头，便没了踪影。敢问你伺候的是哪一位三姨娘？”
“奴婢，奴婢···”夏荷面色发白，底气不足的言道，“三姨娘说天凉，让奴婢回府去取披肩，奴婢这才暂时离开的。”
“取披肩！”素纤声调猛的上扬，眼神冷凛的直视着夏荷，厉声喝道，“休得狡辩！取披肩怎会取到后院池塘去了？说，是谁指使你推我下水，欲害我死于非命！”
素纤温温柔柔的声调猛的上扬，本就将夏荷惊的不轻，紧接着又是连珠炮似的逼问，而后又毫无预兆的指出她的‘罪行’，夏荷在这一惊一乍之下，完全乱了方寸，懵了少许，方才听明白素纤话里的意思，腿肚子一软，跪在地上双手连连摆动着，“奴婢没有，奴婢没有推二小姐您下水，奴婢只是奉命在暗处盯着···”
此言冲口而出，夏荷面色煞白的不再继续言语，牙齿紧咬着下唇，头颅深深的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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