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厂长
宋厂长
“颜颜…”
他呢喃喊她,带着低醇的醉意。
她垂在身侧的手腕被他攥住。
他手背的肤色比她深,这么握着她细白的手腕,男人健硕的体魄骨骼和女人的纤细柔弱形成鲜明对比。若是这只手掌的主人粗鲁霸道些,让人毫不怀疑可以轻易就禁锢她的任何动作。
但他的动作很轻柔,圈住她手腕的修长手指几乎只是贴着她,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不易察觉的祈求。
宋颜低头,视线落到攥住她的那只手掌上,然后擡眸,与他对视。
那双总是沉静清醒的黑眸此时变得朦胧迷茫,眼底有些微泛红,不知道是因为醉意还是什么,让这双眼睛氤氲着一层湿润的薄雾,看起来像只委屈的大型犬科动物。
宋颜垂下视线,顿了顿,挣开他的手,站起身:“你喝醉了,休息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快步走出了卧室。
霍屿川擡起的手就那么落了空,垂在床沿上,指腹间还残留着她手腕肌肤的柔润触感。
他缓慢闭上双眼,无力地捏了捏眩晕发胀到快要暴躁的太阳穴,俊朗微红的面庞上有一丝无言的落寂。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她端着杯温水进来,放在床头,对他说:“喝点水吧,好好睡一觉。我今晚在客厅睡,有什么事就叫我。”
说完她等了会儿,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动作轻轻出去了。
宋颜到客厅把倒地的行军床扶起来,把被子重新铺整齐,简单地洗漱完回来,也没有再进卧室,就这么合衣躺在了行军床上。
一躺上去,她才感受到,睡在硬梆梆又铺得薄的行军床上有多么不舒服,不仅硌得后背生疼,而且一翻身下面的四个铁架支脚就会发出声响,让她不得不僵硬地保持平躺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只是在上面躺一会儿就觉得难受,难以想象霍屿川居然在这张床上睡了两个多月,却从来没有抱怨一句。
宋颜心里有点愧疚。
枕头被子间,全都是霍屿川身上的气息,淡淡肥皂清洗的味道,还有一点海咸的干燥,呼吸间都萦绕着,有点奇怪,但并不陌生。
宋颜陡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对霍屿川的气息不感到陌生……
她盯着天花板,有点失眠。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她又轻手轻脚起身,推开卧室门往里看了眼,见霍屿川安静躺在床上闭着眼,呼吸均匀,维持着之前她进来送水时的姿势一动不动,好像已经睡得很沉了。
她掩上门,重新躺回行军床,命令自己入睡。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下半夜,才终于迷迷糊糊来了点睡意。
第二天早上,宋颜醒来,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她左右一看,却并没有见到霍屿川的身影,起身坐到床边,看到地上她的拖鞋整整齐齐摆放着。
宋颜恍惚愣了片刻,趿着拖鞋拉开卧室门,来到客厅,看见行军床上的被子已经叠得整整齐齐,一个豆腐块放在床尾。
门后挂着的制服外套,和鞋架上的靴子已经不见了。
小桌子的防蚊罩子下,放着一碗稀饭,一叠咸菜和包子。
宋颜过去揭开纱罩,摸了摸粥碗,发现还是温热的,就连早饭他都替她准备好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的,又是什么时候熬了粥,把她抱回卧室床上,她竟然一点都没意识到,一直睡到现在才起。
宋颜有点懊恼地敲了敲脑袋,只觉得脑门子嗡嗡的疼。
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想起,其实昨晚她也喝了两小杯,只不过比起霍屿川的量,她那点不算什么。
她去厕所洗了把脸让自己快速精神起来,回房间看了下钟,还不到七点钟。
拉开衣柜准备换衣裳时,她又怔了下,那件深灰色西装被他脱了下来,挂在衣柜里,和她的衣服并排放在一起。
家里只有一个衣柜,不知不觉间,他的衣服和她的衣物堆放到了一处,左边叠着他的,右边放着她的。上面的横杆则挂着俩人的外套,乍一看泾渭分明,但多看两眼,又有种无声的亲密感。
宋颜盯着西装看了会儿,取出来闻了下,有股淡淡还未散去的酒味。
拿到卫生间去喷点水简单干洗一下,晾到小窗阳台。
做完这一切,她才开始坐下来吃早饭。
……
今天是厂子正式开工第一天,她这个当厂长的肯定不能迟到。
宋颜骑着自行车紧赶慢赶,总算在八点前赶到了厂里。
好险,差点第一天就做了个不好的表率。
宋颜停好自行车,在门口整了整着装,才走进厂子,微笑和工人们打起招呼。
“宋厂长好。”
“宋厂长早上好!”
工人们早就已经在生产线上就位了,看见宋颜进来,纷纷向她问好。
作为‘江阳塑料厂’第一批工人,大家的工作积极性非常高,精神面貌十分昂扬,让宋颜也为之感染,从心底油然生出一种蓬勃的信心。
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小加工厂,但她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壮大发展,越做越好。
廖红今天也来了,在车间那边看罗玉琴操作机器,满脸的好奇。